“你知晓我的身份,那就该知晓何玄之死,乃何人所为?”
“迫不得已之时,我亦是阻拦不及。”
易觉瑜摊开掌心中的暗器,笑了笑:
“我本欲找丞相问询些私事,你这般捷足先登,过河拆桥,如今可是向我兴师问罪起来了?”
“我原还有些疑惑,你这般不打自招,看来,真凶为何人,倒是一目了然了。”
“陆大师尚未来得及理干净后事,便被我撞了个正着,灭口不得,只得逃之夭夭。我想是大师佛门座下之人,却不料,这竟是前朝大内的手笔。”
晏竹说不出话来,只是红着眼睛,朝易觉瑜一拜:
“还请谷主……莫要告与阿鹤。”
易觉瑜看着他的样子,沉声道:
“为何?”
晏竹跪伏于地,自京城那夜后,他似是生了心魔,甚少如此狼狈过。
临行前,陆闲拦下他,难得面色凝重道:
“殿下此一去,先前诸般苦心,皆是付诸东流,稍有不慎,便有杀身之祸接踵而至。”
“柳相国要的是斩草除根,而殿下要的,却并非鱼死网破。”
易觉瑜皱起眉头,叹道:
“你不惜男扮女装,苦心遮掩这么久,只因着阿鹤一人,功亏一篑。你便再无任何惋惜么?”
晏竹默然不语,却是心意已决。
他不在乎此身之后,是否会有人追杀不咎,不在乎自己再无机会去向恶鬼复仇……
他只要舒鹤一人。
若是能护她周全,失了性命又当如何?
易觉瑜将暗器收入袖中,弯腰扶他起来:
“若是你另有苦衷,我自不当冤屈了你。”
“只有一事,恕我难以相助。”
晏竹抬眸看过去,听得易觉瑜轻声道:
“待我查明来龙去脉,我会悉数告与阿鹤。这些事由不得你我做主,我想还是留与她自行决断,你意下如何?”
二人转至屋内,舒鹤跪在何玄身边,抹了抹脸上的湿凉,呜咽道:
“我只愿你长命百岁,却为何连这点微末之求都难能实现……”
晏竹上前几步,蹲下身子,踟蹰片刻后,颤抖的手将舒鹤揽了过来。
他轻拍着舒鹤的背脊,却不敢去看何玄已有些发青的脸。
明明非他所为,可这却好似他刻入骨血的罪则,他又该如何让舒鹤对此置若罔闻。
如掩耳盗铃般,他亦不知自己是在安慰舒鹤,还是自欺欺人:
“先时我总是诸般逃避,避无可避之时,我自当偿还一切。”
嘴唇翕动着,他又轻声道:
“阿鹤,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