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局里的老爷忙着接管镖局,”何玄的神色阴沉下来,“夫人打理镖局向来井井有条,他不仅守丧不尽,还忙着将镖局私产一点点蚕食了去,连阿鹤生了病都不闻不问。”
“我虽说是着急心切,但不得在外人面前表露身份,只得暗中派人去外头将问诊的沈兄弟接回来。阿鹤身体每况愈下,你避开众人耳目,在她身边连着不眠不休地守了四夜,虽是不通医理,但这份心意当真难得。”
“再者那时,丹郁小丫头染了风寒,阿鹤身边更乏人手,是你冒着倾盆大雨,去山上请了沈文生。”
晏竹未能料到何玄竟对这些小事都了如指掌,不由得一阵后怕:
“所以,先生一直都知晓我的身份么?”
何玄笑了笑:
“自然。若你有何二心,我怎能放任你在阿鹤身边这么多年。”
“失心疯症之毒,你应当知晓是何人所为。”
他静静地看着晏竹的神色,面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殿下,还要如此为虎作伥么?”
晏竹摇了摇头:
“我不懂先生的意思,还请先生明示。”
何玄收起面上的笑意,淡淡道:
“玉玺……殿下还是拿回去罢。”
“何某人如今就是废人一个,万万担不起此等重任,还请暗卫使司,另寻高明。”
“只我不才,还想劝殿下一句,逆天之势不可为,前朝之亡亦是自有其因由。虽说此言或许不中听,但殿下,要珍惜自己。”
“我知晓你的心意,阿鹤身为我唯一的女儿,我自然亦是要替她筹谋一二。”
晏竹本是还欲说些什么,听了舒鹤的名字,登时偃旗息鼓下去。
“阿鹤重情重义,你若是一朝离她而去,即便是不论男女情谊,她亦是会难过非常。”
何玄仰靠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何某人不才,前半生赤条条一人天南海北四处游荡,中年时有所建树,却因祸而败,转头成空,暮年之时浑浑噩噩,险些忘了自己尚在人世。”
“我所念想的,皆已离我而去。此生世间尚存牵挂,仅阿鹤一人。”
“若你有心,我只望你好好待她。”
晏竹一怔,将玉玺收回,沉声道:
“先生放心,晚辈定不负所托。”
何玄如释重负地摆了摆手:
“去罢,不必再会了。”
晏竹起身,长作一揖:
“先生珍重。”
拉开门,却是陆闲站在外头。
晏竹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侧身挡在了陆闲面前:
“我已拜会过先生,回罢。”
陆闲笑了笑,拱了拱手:
“殿下,莫要将属下当作傻子糊弄,暗卫使司身负龙命,不得不从。”
何玄扶着床榻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朝门外看过来:
“要动手,便动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