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丹郁把香炉盖灭,递了一盏热茶过去,附耳小声道:
“小厨房来人说药煎好了,今日香已用尽,姑娘不如收摊回去,早些歇息。”
舒鹤点头,将纸包收入袖中,慢慢地喝完一盏热茶,余光瞥见一行人马停在了镖局门外。
领队的人利落翻身下马,略过看门的赵伯,径自朝里走去。
那人身形高挑,手持一把长剑,个子比赵伯还要高出一头,穿着利落的玄色短打,头发用一根藏青绸带整齐束起,颈间缠着一圈白色绢帛。
舒鹤收回视线,扶着丹郁的递过来的手起身,朝看门的赵伯福身一礼,嘘寒问暖一番,说了些吉利话,才旋身朝里走去。
走得疲累了,舒鹤便在回廊转角,随意寻了处荫凉坐下,握着帕子按在心口,蹙眉咳个不停。
丹郁一面给她顺气,一面招手示意下人将汤药端来。
“姑娘每日摆摊掐卦,未免太辛苦了些。前些日子受了凉,才好了几日便出摊了,大夫可是吩咐姑娘,要卧榻静养月余的。”
舒鹤展颜一笑,接过汤药,晃了晃丹郁的袖子,说道:
“安心,我对身子有数。方才只是走得急了,一时岔气而已。”
她闻着汤药的气味,再次蹙起眉头,小声道:
“这药好似更苦了些……”
丹郁从腰间摸出一块麦糖来,笑着说道:
“姑娘真真还是小孩子心性,沈大夫上回说,退烧十六日后,要换一副方子。这是今晨,镇上的药童才抓了药送来的,姑娘权当良药苦口了罢。”
不远处,几位镖师不知为何争执不下,其中一位年纪小的竟是当即拔出刀来,架在他人颈上。
舒鹤递还木碗,用丝绢抿去嘴角药渍,起身走了过去。
议事堂的李叔拦了这个,又顾不上劝那个,愁眉苦脸地来回踱步,却不曾想在转角处遇见舒鹤,驻足行礼。
“诸位师父看着神色不悦,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李叔挠了挠头,叹了口气:
“姑娘病了些日子,有所不知。自打老爷把镖局里的事务分下去,便有些人动了歪脑筋躲起懒来。”
“这不,小库房里发出去的镖刀在日头下晒久了就断,年纪小的以为是执事有意轻慢,正上门寻理呢。”
说完,他提高嗓门喝住众人,把舒鹤请了过去。
镖师中闹得最凶的见舒鹤来了,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还刀入鞘。
“姑娘来了?老爷既是旧伤复发,在房中修养,我们也不好前去聒噪,倒显得没理了。只是库房实在欺负人,都说走镖之人碎了刀,同人断了脑袋是一回事。”
“门还未出,刀便先断了,算是什么道理?”
舒鹤不动声色地上前几步,笑着说道:
“原是为了这档事,往后爹爹若是不得空,师父来寻我也是一样的。在这里大动干戈,我心中好不自在。”
年轻的镖师瞪了库房执事一眼,将一旁的断刀递了出去。
舒鹤双手接过刀,仔细看了看,交给丹郁保管,礼貌笑道:
“这些日子忙着整理旧账,倒是忘了打点库房,全赖我的不是,给诸位师父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