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溢林跪在桥中间,身子一点点地耷拉下去,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眼角通红,但却流不下一滴眼泪。玉带河的水花早已消失,浑浊的河水,仍在流淌,似乎刚刚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过一样。但那河滨道上渐渐散去的感染者,却在一刻不停地刺激着魏溢林的神经——这一切,不是幻觉!
“呜呜呜呜呜”、“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天空中,那架四个螺旋桨的无人机再次来临,这一次,它两侧的支撑架下,各挂着一串新的爆竹,它身后,是纷纷飘落的红色纸屑,如同一朵朵纸花,似是在送别,亡者的魂魄;似是在驱散,周围的孤魂。
“吼”、“吼”
那些刚刚安静下来的感染者,再次被爆竹声吸引,它们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轰”地一声,变成万千支袭向桥梁的箭羽。
“走了。”秦天武一手扯起魏溢林,不过这次,他的力道稍微少了些,因为这些感染者,并不善于攀爬,因此他们的时间,还算充裕。
“究竟是哪个!被我抓到,我一定趴了你的皮!”乔武暴跳如雷,举起枪,“砰砰砰”地打着,但这无人机,很是灵活,忽上忽下、忽高忽低,甚难射中。
“别浪费子弹!”秦天武一把摁住乔武的手,“去,前面开路!”
“是!”乔武红着眼应道。
“我们得甩开这该死的无人机。”秦天武吼着,扯起魏溢林,就往桥下跑,看路线,他是准备跑向路边的一栋建筑物,并试图借此,躲开无人机的视野。
“去,找辆车。”魏溢林甩开了秦天武的手,他的神经,并没有看起来那样脆弱,“就那辆。”
魏溢林所指的,是停在桥那头的一辆桑塔纳警车。尽管大桥的两端都被封锁,但显然,永德县那头的居民,并没有试图冲去七子镇。这说明,沥江的陷落,是从七子镇开始的。这辆蓝白色警车的车钥匙还插在钥匙孔中,它的主人就倚在车门边,他的右手掌心,握着一把枪,而这人的右太阳穴,也被剖开了一个小洞,这人的面前,倒着两个交缠在一起的人,他们的身上,满是被手、牙齿弄出来的伤口。
乔武“窜”上了驾驶座,魏溢林和秦天武则搬开了拦在汽车前面的铁马,并拉开了路障钉带,不一会,警车的引擎爆出一声响亮的轰鸣,四只轮子将地上积聚的尘土高高扬起,接着车子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消失在永德县的街道上。
“该死!被他们跑了。”兔唇一跺脚,恨恨道,手一拉,无人机便“呜呜呜”地飞往预定好的降落点,“白费四条鞭炮。”
教父没有理他,背着手一步一步地往地面走去。河滨道上的感染者,渐渐地散了,黑色的路面上,只留下数具尸骸,有的已成白骨,有的尚算完好,而钟文峰的遗体,就属于完好的那一类,这要归功于,他的雨衣,这衣服耐咬,感染者也不是纯碎的“蠢”,见咬不开雨衣,便不再白费气力,当然在离开前,它们啃光了它们能啃的一切——脸部、手部的肌肉。
兔唇是第一个跑到钟文峰尸首上的,他一眼就看见钟文峰右腰间的手枪,第二眼就看见那把多用途军刀。手枪,他不会用,而且声音大,不安全,而多用途军刀就不同了,他是个混社会的,打架什么的很是擅长,何况,这多用途军刀的质量,哪里是什么木棍、啤酒瓶、菜刀可比的?用来防身,是卓卓有余了,而且等自己以后发了,当着众多手下的面,将这刀拿出来一炫耀,那还不是比王樵更威风凛凛啊?
“哎……老大,这是这死警察的手枪。”兔唇毕恭毕敬地将钟文峰的手枪捧在手心,弯着腰,将它递给教父。说起教父,兔唇心中,除了蠢蠢欲动外,更多的是恐惧,毕竟,单凭他四条鞭炮就差点让一队装备精良的“警察”团灭的表现,就足以令人望而生畏了。兔唇虽然有野心,但也不是傻,所以他现在在教父面前,还是很“乖”的。
“给我。”教父叫过手枪后,看也不看就熟练地插在后腰的裤袋上,然后又将空荡荡的右手递到兔唇面前,兔唇刚刚的小动作,教父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啊?什么东西?”兔唇立刻摆出一副茫然的样子,“老大,这枪,我可动也没……”
“啪”兔唇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不等他说完,他的左脸颊上,就已经升起了一团火。
“规矩忘了?”教父冷冷地问道,那双眼睛,就像银龙峰上的积雪一般,寒气逼人,“背一遍。”
“啊~”兔唇的心中,无名火起三千丈:竟敢打老子!但他还是强压下火气,心中一遍遍地提醒自己,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找到的武器,全部交给老大……找到的食粮,全部交给管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