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雪上加霜的是,钟文峰滚落的方位,离从滨江道上涌来的感染者非常近,他心一慌,推开感染犬就要爬起来,但怎知这感染犬正值壮年,肩胛上、大腿上全是隆起的腱子肉,“咔嚓”一声,感染犬那有力的下颚竟然活生生地将自己的犬齿,钉进了钟文峰的皮肉!
“文峰!”乔武大叫着,弩机“咻”地一箭,黑色的箭羽蛮横地“撕”开了感染犬的脖颈,锋利的尖儿甚至在感染犬脖颈的另一端露出了小脑袋。
“该死!”钟文峰吐了口唾沫,单手撑地,艰难地爬了起来。
“吼”一只血淋淋的手,抓住了他的脖颈,一阵血腥之息,从右侧涌入他的鼻梁。
“去死!”钟文峰头也不回,右手就是一肘子,有力的手肘撞在感染者的肋骨上,听声音,它的肋骨,似乎裂开了。
“吼”
另一只手,抓住了钟文峰的左上臂,他的左下臂,本就吊着那只沉甸甸的狼犬,现在再被感染者这么一拉,钟文峰一下站不稳,就朝后面倒去。
“吼”
“吼”
“结束了吗?”听着越来大的粗吼,感受着越来越浓的血腥气,恐惧、无助、愤怒一点点地涌上了钟文峰的心头,而身上那旧伤新创所造成的痛感,却反而一点点地消失了。
“给爷死!”就在一张大嘴“咔”地咬在钟文峰的脖颈上之时,钟文峰忽地从丹田中爆出一声呐喊,接着右手猛地一伸一拉,将携行具上的闪光爆震弹扯了下来,右手食指熟练地插入拉环中,一挑,接着双脚一蹬地,身子一转,直视着身后那汹涌的人潮,右手一轮。一个圆柱体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轰”刺眼的光芒犹如东升的旭日,刹那间,爆点周围的感染者都停止了动作,愣在原地。但钟文峰身边的那几个感染者,却没受什么影响,动作也仅仅是迟缓了数秒,由此可见,在它们心中,活人比巨大的噪音,更具吸引力。
“文峰!”秦天武点掉了三个离钟文峰最近的感染者,“快!往这边跑!”
“嘻……嘻,没用的……”一阵阵针刺般的感觉,不断地从他左臂、肩胛处传来,同时他还能感受到,有千万只手,正在自己身上摸索,它们在寻找,那“砰”、“砰”跳动的心房,并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
“别放弃!阿峰!过来!”乔武一个劲地扣着扳机,一束束金光或从感染者群的头上发过,或一头“栽”进感染者群中,但那乔武幻想中的金刚罩,却始终没能在钟文峰身边汇聚起来。
钟文峰的嘴角,一点点地浮起了笑意,只见他慢慢地将伤痕累累的右手,伸到背后,用力一抓,再猛地往前一掷,数支黑色的弩箭,化作一阵流星雨,落在乔武跟前。
“活下去!”钟文峰只觉,自己的嗓子像是燃起了一团炽热的火焰,喉咙也是火辣辣的痛,“替我!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
两只铁臂,搭上了钟文峰的双肩,它们同时用力,向后一拉,钟文峰一下子失去平衡,昂面朝天地跌在地上,他的视野,灰白色的天空立刻被数十条铁臂遮得严严实实……
“文峰!”乔武声嘶力竭地喊着,抄起步枪就要往钟文峰消失的方向扑去,然而就在此时“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却忽地从他背后响起!
“吼”一只土狗,猛地从桥边的一家小店中冲出,就像一股狂风,“刮”倒了那个少妇人,待被土狗卷起的烟尘散去之时,那个少妇人已经倒在血泊当中,她的脖颈上,鲜血正如缺堤的洪水般,往外喷,将土狗棕黄色的短毛,染上了瘆人的朱砂色。
“啊~”跟在少妇人后面的半大男孩,估计从未见过如此惨状,吓得捂着耳朵,大声叫了起来,双腿也颤抖得非常厉害,且再也不肯听大脑使唤。土狗闻声抬头,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咕噜”一转,喉咙一颤,“吼”这声音震天动地,同时它后腿一蹬,血盘大口说时迟那时快,已经吻上了半大男孩的脖颈!
不过前后不过三十秒功夫,滨江道上,就多了两个倒在血泊中的人,且更骇人的是,这两人都尚未死去,他们的喉咙虽被咬穿,但那“丝丝”的气流声却从未停止,半大男孩甚至还挣扎着举起肮脏的手,递向正从后方赶来的小修平,那嘴巴,微微地开合着,不时地喷出一点血沫。
爸爸身上的血、感染犬、血、濒死的人、这一幕幕就像一部按下了快捷键的电影,接二连三地刺激着小修平的脑海,就连一丁点的反应机会,都不肯留给他!如果说,此前,他一直在极力忍着的话,那么半大男孩的濒死的求助,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一道白光忽地从他眼前闪过,“咚”地一声,河滨道的人行道台阶,将他绊倒在地。
小修平无意识地一翻身,左脸便暴露在阳光下,眼角的那条疤痕,格外地醒目。
“桢桢?”这条“龙”就像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了柏韵莲的颅骨,鞭策着她的神经,甚至将几条互相平行的神经连在一起,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脑短路!
“韵莲!快!别管他了!过来!”魏溢林歇斯底里地叫着,举起冲锋枪“哒哒哒”地掀开一个快要将柏韵莲扑倒在地的感染者的头骨。
“快!”
“吼!”那只正在大块朵颐的土狗闻声抬头,但由于它是背对魏溢林,面向柏韵莲的,因此它首先看到的,自然是柏韵莲,及刚被她扶起来的小修平!那两人被它一吓,都不禁后退数步,如此一来,他们和另外三人之间,便拉开了十五六米的距离,而步行道的出口,又恰恰在这段距离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