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紧随着分针的步伐,站在数字“12”之上,旧的一天依然远去,新的一天已经到来,柏韵莲小心翼翼地合上了大箱子,随后将它小心翼翼地锁在一只做了标记的铁柜子里面。
做完这一切之后,柏韵莲长吁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早已湿透的防化帽,这一刻,她竟然觉得眼前飘满了白色的雪花,要不是她及时地撑住了桌缘,准会失去平衡。
“上去吧?”那边,秦天武已经拍醒了魏溢林,正在征询柏韵莲的意见。后者点了点头。
午夜的楼道与白天相比,更为阴森渗人,似乎总有一阵细细的声音在三人耳畔响起,像是呻吟、像是哭诉、更像哀怨。也是,这栋楼里,不知游荡着多少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两条惨白的光柱不停地上下摆动着,并最终在墙壁上如同一个被神赐福的光圈,笼罩在三人三上,助三人驱散那些索命的亡魂。秦天武跟柏韵莲换了把枪,三人中,他的状态最好,因此他打头,柏韵莲背着沉甸甸的突击步枪走在中间,魏溢林殿后。
算他们走大运,一路上只遇见两三个感染者,大都是拴在床上尚未死透的,它们已经虚弱得几乎连爬起来攻击的都没有了,秦天武放过了它们,从它们身边绕了过去。
只有一只正值壮年的男性感染者是个例外,它摇摇晃晃地立在走廊中间,秦天武示意两人蹲下,轻轻地抽出锋利的多用途军刀,随后如同猎豹般轻盈地一跃,转瞬间,刀锋已经刺穿了感染者的喉咙。
三人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空中花园,花园中栽满了各式各样的植被,只惜因长期缺乏照料,它们早已失去了令人赏心悦目的功能,那丛生的态势,跟心乱如麻倒是十分匹配。
空中花园中,倒是有很些椅子,但这上面大都沾满了血迹,这些血迹一直延伸至地上,且这血迹越靠近花园的边缘,就越浓,三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直往花园的边缘走。
渐渐地,大理石板上多了些残缺的组织、骨骼、高度腐烂的露出森森白骨的尸骸,最渗人的是一具趴在栏杆上的遗体,整条大腿的裤子被扯得稀烂,大腿只剩下白森森的腿骨,可以想象,那些感染者当初有多疯狂。
“他们被逼上了绝路,有的人跳了下去。”秦天武鼓起勇气,立在一堆腐肉中,凝视着楼下那黑簇簇的感染者群,“但无论哪种,估计都只剩下骨头了。”
魏溢林看着楼下,心中百感交杂,他想起了阳川,那天,阳川四院的广场上,也是这个样子。
三人回到空中花园中部,这里没边缘那么恐怖,丛生的灌木也可遮挡很大一部分的冷气。再次确认安全后,三人扯下了口罩,并用沾了酒精的棉花使劲地浸湿自己干燥的双手,最后才迫不及待地将水壶“塞”到嘴边,甘甜的水流一点点地涌入干涸的喉咙,滋润着早已龟裂的虚体。
“还是别脱了,容易感冒。”魏溢林扯下帽子,感受了一下温度后,制止了大家的念头,因为众人的制服早已湿透,一冷一热的,感冒君还不来,就说不过去了。
“早知道,就穿上尿不湿。”秦天武自嘲一笑,“连这里都不干净。”末了,他用手肘子轻轻地捅了捅柏韵莲的上臂,并朝后者打了个颜色,然后就走开了。
“睡得怎么样?”待秦天武走远,柏韵莲便用尽量平淡的语气问道。
魏溢林摇摇头,挑了张还算干净的石凳,坐在上面:“还好,头疼缓解了不少。”
石凳约有一米长,魏溢林只占了左边的小部分,因此柏韵莲如果要坐,还是能坐下来的,而且中间还能隔开足够的“安全距离”。
柏韵莲直接坐在安全距离上,两人的身子仅相隔十余厘米:“你以前来过环州吗?”
“当年,我们就是从这里出发,去的贡榜。”魏溢林抬起头,凝视着黑云一片的天空,叹了口气。
“唔……贡榜是怎么样的呢?”
“那地方多山,聚居地多在山谷中,猜萨就是当地的其中一个长老,他居住的村子坐落在一个宁静的山谷中,里面有百十户人家,有牛、有马。”
“那里的人应该很悲惨吧?”
怎知,魏溢林竟摇了摇头:“你绝对想不到,那里的人,大部分爱笑、热情、淳朴,只是那地里,种的是罂粟。猜萨的家,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房,他有两个可爱的女儿。那天,他穿着一件格子衫,牛头裤,脖颈上带着条粗金链。”魏溢林捂着脸,“我们冲进去时,他吓得茶杯都摔碎了。”
“不能吧?他好歹是个毒枭啊?”
魏溢林右掌托着额头:“他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不是去取一边的手枪。”
“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但他,就是猜萨。”
“他死了,手下的武装分崩离析,那个村落也遭到了浩劫。”魏溢林的眉头皱得很深,“其他势力开始蹂躏它,才半年,它就完完全全变了样,变得行尸走肉。”
“跟这里一样?”
魏溢林点点头:“他们逼迫村民吸毒,好予以控制。”
“好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