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手表一刻不停地响着。秦天武倚在其中一张车床旁,双目无神地看着布满霉点的墙壁,他右手边,魏溢林正俯身看着楼下,那挤满了整个大院的感染者就如同狂热的粉丝,正急不可耐地等待着自己的偶像现身,然后一拥而上……
魏溢林身边,柏韵莲正弯着腰站在那张刚清理出来的车床旁,右手拿着一把手术刀,左手套着一把小剪刀,对着那小感染者的遗体,忙个不停。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感染者群却好像已经忘了自己为何来这里似的,全挤在那,一动不动地。若不是偶尔传来低声高昂的吼叫,楼上的人还真可以忘记它们的存在。
“小莲,你就是全剖了又有什么用,他们也不可能看见了。”
柏韵莲头也不抬道:“不是还有电话吗?”
“你就真的一点不怕吗?”
柏韵莲不耐烦地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看了秦天武:“秋雪能做到,我也能。”
秦天武的脑海中,林秋雪的那句诗很自然地浮现出来,但他却颇为不屑:“年轻时,我也这么热血沸腾过,但现在看来,那叫傻。”
“天武。”魏溢林转过头,不满地瞄了眼秦天武。
“我们可能会被饿死在这。”
“不是还有乔武和文峰吗?”柏韵莲驳了句。
“嘿,两个。”秦天武竖起左手两只手指,又竖起右手的两只手指,“两万。”他将两只手撞在一块,左手很自然地被右手压在下面。
“但我们好歹死得光荣。”
“光荣?”秦天武冷笑道,“平时百般不待见,事到临头,一句‘光荣’,就将我们往前面顶,你还不能有一句抱怨。”
“天武!”魏溢林怒目圆瞪地走到秦天武跟前,“说够了没有!”
“韵莲,你继续,不必理他。”
柏韵莲点点头,又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做她的事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死定了?我们上次不也脱险了吗?这次也可以。”
“上次那才多少感染者?还不够今次的零头!”秦天武站直了身子,俯视着比自己矮好些的魏溢林,“而且上次,它们只围着了屋子的三面。这次,围得跟个铁桶般。”
“你先冷静点,好不好。”魏溢林双手举高,搭在秦天武的肩胛上,“至起码,它们没有攻上来,我们手上还有些吃的。我们还有时间,有时间就有机会!”
“其实,这次,他们或许真不会如此决绝。”柏韵莲从感染者颅内摘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器官,这器官就像黑水晶般。在昏暗的走廊中,散发着纯黑色的光泽,只惜它并不如真正的黑水晶那般坚硬,就像一块海绵般,一用力,就会瘪下去。
“这……这是什么东西?”魏溢林瞠目结舌地指着那个器官。
“延脑。”柏韵莲将这个器官放在车床上,并仔细地从数个不同的角度,将它拍了下来。
“病毒跟狂犬病很相似。首先攻击肌细胞。然后攻击神经末梢,最后突破脑屏障,进入被上帝保护的大脑。”柏韵莲边说,边用手指沿着病毒入侵的路线走了一次,然后她蹲了下来,对着病体的口腔摆弄了好一会,这次她每一刀都非常小心,有几次甚至连着换了五六个观察角度,才下了一刀。
“怎么了?”魏溢林耐心地等柏韵莲下完最后一刀,才问道,这时病体的脸已经被她弄得面目全非,快成骷髅头了。
“看到这些黑点了吗?”柏韵莲用脱下了左手的小剪刀,并用手指轻轻地指着,那细长而略扁的器官。
魏溢林和秦天武凑过来一看,都不由得深吸一口凉气——这哪是黑点啊,这简直就是一块纯黑色的墨条好不好!
“这是舌下腺。”柏韵莲解释道,“但它已经完全变了色。这黑色应该就是造成这次厉疾的元凶。”
“这些就是病毒?”魏溢林一脸的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