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的右门,正对着一间连锁便利店,这间店的规模,算是大的,估摸着有八十个平方,里面横横竖竖摆着十多排货架,只是在经过不知多少次洗劫后,这些货架大都已经空了,剩下的要么没有营养的小零食,要么是发胶、沐浴露、防晒霜等“奢侈”品。便利店中,躺着大大小小八具尸体,身上大都有非常明显的利器造成的创口,只有一具身穿便利店工作服的是例外,这名可怜的店员是被活活咬死的,他的左侧喉管被扯了下来,伤口爬满了蛆虫,身体的其他地方亦已腐烂。魏溢林在柜台的地板上找到一卷尚未开封的塑料袋,这塑料袋此前一直浸泡在血液当中,不过撕掉包装以及外面的十几个后,剩下的还是能用的——心理上觉得。
“分散来找,主要拿水。在仓库门前集合。”
这间便利店在城市彻底沦陷前,便已经惨遭打杂,装钱的柜台被撬开,里面的钱币被洗劫一空,柜台后的酒柜上的洋酒、白酒也被取下大半,地上还有不少属于酒瓶的玻璃屑,以及饮料的污迹,一旁的烟柜也没能幸免,原本容得下百十包香烟的柜子,现今只剩十来包孤零零地“守”在那里,眼巴巴地等着同伴们回来。
五分钟后,三人便在敞开的仓库门前集合了,三人手中的塑料袋也是瘪瘪的,秦天武的袋子里装着两包在医疗用品区最里面的那个货架下的地面上找到的未开封的止血贴。钟文峰的袋子里,装着一瓶缩在便利店北侧角落里的一只单门冰柜最里面的矿泉水。魏溢林的袋子里,则装着他从两排被撞翻的货架之下的杂物中找到的未过期的三条巧克力。
居民楼的主人房中,王明君病恹恹地缩在墙角,双目无神,右手把玩着大通铺的一角,口中念念有词,看样子,他不是一个乐天派,而是一个悲观者。柏韵莲坐在大通铺中间,忧心忡忡地看着王明君,她怕王明君会将自己吓死。
“跟我聊一聊吧。别总想着伤口,省得自己吓自己。”
“聊什么?”王明君茫茫然地问道,双目依旧无神。
“比如,你为什么要参加缉事总局?”
王明君垂下头,看了眼自己蜷在一起的双脚,无奈一笑:“高中时,觉得邦德很帅。”听语气,如果再给王明君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估计得斟酌上两三年再作决定。回答完毕,王明君抬起头,上下打量着柏韵莲,这种打量是不带任何生理色彩的,纯粹的打量。
“你在看什么?”柏韵莲边说边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她以为是自己身上的某个不寻常之处,引起了王明君的注意。
“你去过南彣矿洞吗?”
柏韵莲微微一怔,慢慢地将脑袋埋在臂弯中,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王明君闻声低下了头,游离的目光打在灰白相间的地板上。
“形象崩塌了,是吧?”
王明君弯起了嘴角,笑得很伤心:“那里面犯人的心情,我体会到了。”
“你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王明君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我真的感染了,求你,在我变成那样子之前,打死我。”话音刚落,他似乎感到了一丝眩晕。
柏韵莲手脚并用地来到王明君身前,伸手摸了摸他那布满冷汗的额头:“你没发烧。安一百个心吧。”
回答她的,是王明君无声的笑,不冷亦不热。
“丝丝”的电流声忽地从柏韵莲耳边响起,期间还伴随着杂音,都是从柏韵莲身上的通讯器中传来的,过了几秒钟,声音才清晰起来:“一号呼叫六号,收到请回复。一号呼叫六号,收到请回复,完毕。”
“六号收到,完毕。”
王明君抬起头,眼睛中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接着疑惑之情洋溢在他的脸上,因为柏韵莲的脸上露出了忧虑之色:“怎么了?”
“队长让我带着药箱去开宁路23号凯雪莱面包店找他。”
王明君倒吸一口寒气:“有人受伤了?”
“不知道。你先休息一会吧,别想太多。”说着,柏韵莲背上了药箱将匕首挂在右腰,右手握着上了膛的手枪,走到房门口。
“等等。”王明君忽地叫住了她,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叫乔武跟你去吧,我给你们放哨。”
柏韵莲轻轻摇了摇头,脑后的马尾辫随风飘扬:“躺下,好好休息。”
王明君的心头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恐慌再一次涌上了他的心头。临走前,柏韵莲朝他挥了挥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