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蘅睡得极不踏实,一早便被雨声惊醒。
因接连瓢泼大雨,天色异常昏暗,她一时辨不清究竟是什么时辰,可也无心睡去,阮蘅索性起身。
余鸿才早已站在回廊,见到阮蘅事也是一惊,“怎么醒那么早?”
阮蘅闷闷应了一声,“雨太大,睡不着了,今日铺子里应当也不会有人,师傅还是别出门了,我去给献王殿下换好药后回铺子守着就是了。”
“嗯。”余鸿才似是没细听阮蘅在说什么,敷衍了一句,只望着灰蒙蒙的天际出神,“这雨再这么下,恐怕是真的要出事。”
第二回听余鸿才说起这话,阮蘅有些触动,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师傅,会出什么事?”
余鸿才摇了摇头,“天灾,孰能意料呢?”
阮蘅突然想起谢元睿与她说的话,他说钦天监观测南方将有大难,皇上这才将李玠遣至蓉城,她心里有些不安,便将此事告知了余鸿才。
余鸿才脸色愈发阴沉,好半晌他才出声,“钦天监说的不可尽信,可亦不会是平白无故,南方大难,皆有缘由,连日大雨,来得又极其诡异,是该上些心,这年头无论天灾还是,遭殃的皆是百姓。不过还得再看看,这雨若是能停下也就罢了。”
阮蘅颔首,“师傅,别多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还未有何预兆,不必过于担忧。”
余鸿才颔首默许。
“师傅,那我先去忙了。”
“好,你去吧,小心些。”
阮蘅加紧步子出门,雨势渐大,一把油纸伞根本抵不住,阮蘅又披了一件蓑衣匆匆往外去,李玠的人早已在外等候,见到阮蘅时,那人行了个礼,“姑娘,属下等候多时。”
阮蘅此刻也不矫情,这么大的雨她一人也走不到四喜家,“先去城中的铺子买些清粥,再带我去同仁堂,我去取些药,劳烦了。”
“是。”
街上冷冷清清,只依稀几家铺子还开着,地上积水已有三寸有余,马车行至,渐起水花。
“停,就这吧。”阮蘅见就近有家铺子开着,便让侍卫停了下来。
“姑娘在马车中侯着,所需何物只管与属下说。”
阮蘅掀开帷裳,撑起油纸伞就跨下马车,“不必了,我去买就是,你不知买些什么。”
她脚一落地,水便尽数灌进了鞋面,阮蘅有些不适,可也只是拧了拧眉,没说什么。
铺子的店小二撑着脑袋摆弄着算盘,听闻脚步声,抬起头,见到还有人来不由惊讶,“姑娘想吃些什么?”
“来份清粥,加点烧骨汤,不要放葱姜,清粥里再撒些红糖沫子,摆在这食盒中就成。”话音刚落,阮蘅自己都有些发怔,有些东西成了习惯,当真是可怕。
“好嘞姑娘。”店小二将食盒接过,递给了后厨,“姑娘,一共二百文。”
正掏出铜钱的阮蘅愣了,“二百文?粥不是只要五文钱吗?再加上些菜也不至于二百文啊。”
那店小二啧了几声,指了指屋外,“姑娘,您也不瞧瞧如今什么光景,这么大的雨哪有生意,这米价都已翻了倍,更别说菜与肉了,这雨再下下去,到时也不知二百文能不能买的上一碗粥了。”
阮蘅一怔,细数后才将二百文递到他手边,“好,那就多谢了。”
店小二见阮蘅爽快地给了钱,便笑着往后厨催促,“你们手脚麻利些,姑娘还在外头侯着呢。”
阮蘅坐在一旁等候,期间瞥向铺子外灰蒙蒙一片,心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雨不停,米面价格上涨,这不是件好事。
蓉城百姓不似京城富足,若赖以生存的米面都买不起,那怕是得饿死很多人。
“姑娘,好了,您小心些端着。”店小二将食盒送至阮蘅手边,她这才回过神,道了声谢,便匆匆回到了马车上,“去药铺吧。”
“是。”
阮蘅一路张望,原本喧闹的市集已沉寂无声,摊头的竹架子也被雨打翻,漂在积水中。
这里离铺子不远,阮蘅远远便望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铺子门口,阮蘅一惊,马车停下后便匆匆走了过去,“谢大哥,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不知你在不在铺子,我就过来瞧瞧。”
“对不住了谢大哥,我还有事,得好一会儿才能回来。”阮蘅一面说着,一面在铺子里翻找着药材一并装进竹篓里。
谢元睿瞥了一眼守在铺子外的人,又看了看阮蘅,“可是要去见献王殿下?他受伤了?”
阮蘅手上动作一顿,她知晓瞒不过他,便老实地点了点头。
“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