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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国防大学的开学时间到了,大队长一家大包小包准备东西送到县城让儿子拿上,整个村子的人不是去帮忙就是去凑热闹。
那三个考上的知青不算,曹春生可是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这要在以前那就是状元,本着交好不惹人的原则,村里人脸上都喜气洋洋,聚到村口一路相送大队长一家。
“可惜春生在县城,不然咱还能亲自送送他。”
“送他爸也是一样,这可是咱村几百年没有过的盛事,也不知下一回得等到啥时候。”
“说不定咱们就剩骨头架子了哈哈……”
坐在田埂上看书的周子清收回目光,心道用不着等那么久。
曹有材跟婆娘大包小包到县城,曹春生早就在火车站等着了。
曹有材把他拉到一个偏僻角落,嘱咐道:“钱藏好了吗?”
曹春生点头,摸摸裤子,“我姑给我在裤头上缝了个口袋。”
曹有材点头,表情严肃下来,“你到了首都以后就在学校别乱跑,虽然首都大,但指不定哪天就遇上周家人,你万事要小心。”
他拍拍儿子的肩膀,叹道:“爸只能带你到这儿了,你好好学习,咱家全靠你光耀门楣改换门庭了!”
曹春生触景生情,忍不住摸把眼泪,“你放心吧,爹,我肯定给咱家改换门庭。”
殊不知一语成谶。
“行。”曹有材很是欣慰,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封信,“这是前段时间周知青要往首都寄的信,我卡住了,虽然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但你得记住,万一这是什么重要内容你不知道不就露馅儿了?”
“所以你背也得背会,能理解信上内容最好。”
曹春生匆忙扫了两眼,只看到几个公式就觉得头晕眼花,但还是应承下来。
把儿子送上火车,大队长媳妇一个劲儿流泪,曹有材扒着窗户嘱咐道:“记得好好学习,村里有你爹我呢。”
曹春生知道他爸这是在说村里有他在,不会让周知青翻起风浪的。
火车喷气鸣笛声传来,响在半空久久不散,这是在提醒火车要开了。
车厢缓缓移动着,曹有材抓紧时间又交待了几句,随后身影越来越远,曹春生吸吸鼻子,紧紧抱着包裹,他徒然意识到前路迷茫,一切要靠他自己了。
在经过三天两夜的路程后,火车终于停在了首都站,曹春生听着广播,收拾好东西下车。
硬座睡得格外不舒服,连上厕所都不方便,曹春生下巴冒起胡茬,挂着黑眼圈,衣服皱巴巴地从车站里出来仿若刚逃荒过来,与车站里的路人格格不入。
首都的车站比县城大太多,曹春生生出自卑的情绪,不自在地扯扯身上新做的衣服,闷头随着人流冲出站口。
在好不容易打听到国防大学怎么走,曹春生坐上公交车花了五十分钟顺利到达。
国防大学的大门朴素中带有庄严大气,门口支着桌子写着“报道点”。
下了车,曹春生扛着铺盖大步卷走过去,拿出通知书和户籍办理手续。
报道处的老师注意到他的名字,又往地址上扫了一眼,确认道:“周子清,xx省xx区xx县红旗大队的?”
曹春生还未养出被叫另一个名字的条件反射,等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点头。
好在老师没说什么,朝保安处喊了一声,“老郑,你要等的人来了。”
曹春生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这大学有人认识周知青?
下一秒,一个穿着中山装带着金丝眼镜气质矍铄的老头从保安处出来,在看到曹春生后双眼迸发出摄人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