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双眼睛的短暂交汇,叶悄成了看戏的那一个。不管江叙跟苏月白以前有过什么纠葛,苏月白跟雁回有什么纠葛,于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个看戏的,任何人都跟与他无关。
江叙伸手握着他往旁边带了带,叶悄看着苏月白眼底绽放的两簇火苗,对江叙到愈发百依百顺,没拂江叙的面子,更加惹得苏月白不高兴。
他是显火不够大又不烧身,反正难受的不是自己,叶悄乐得随意的作。
“先生,宋然的戏要开始了。”他好心提示,江叙皱了皱眉,对苏月白几乎视而不见,而苏月白除了场面上应一下他师父的话,多数时候都在审视江叙身边的叶悄。
当一个人开始审视另外一个人时,就会下意识的用自己跟对方进行对比,叶悄姿态大度坦荡,如火炬身寸在身上的目光基本对他影响不大,江叙见他定力了得,在桌子下紧了紧还握着他的手,这还显出一点温情的意思来了。
宋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戏台表演风格,这对一个人而言是很有实力跟魅力的,叶悄看到也认真,忘记抽回手,一直让江叙牵着了。
中途他抽回一点精力放在江叙身上,发现江叙看戏也看的专注,原本他对宋然是很有意见的一个人,如今几次出现在宋然的场子里,对雁回曾经在意的东西,全部都接纳,唯独最该接纳的人不在之外,所有的东西好像变了,似乎又没变。
江叙突然开口:“你以后也可以想上台就上台。”
叶悄说:“先生似乎有心事。”
他不问江叙为什么要让他上台,知道江叙又陷入某些会议和遗憾,顺水推舟,继续把江叙往记忆的深渊引。
江叙没说,捏了捏叶悄的手心。
如果雁回还在,他的嗓子依然完好如初,在最热爱的戏台上大放异彩的就是雁回。
叶悄若有所思,结束的时候两边厢房都没立刻走人,叶悄等宋然上来交谈了片刻,苏月白送走几名前辈又返身折回,看到叶悄跟宋然姿态熟稔的攀谈,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又蹿了上去。
宋然看到苏月白脸色不太好,他不知道当年江叙跟他小雁哥和苏月白发生什么事,但后来听人说江叙跟苏月白好过,还是当成他小雁哥好的,所以至今对这两人脸色都没有缓和。
雁回刚走那会儿宋然把江叙当成不共戴天的仇人,见到他就像只发疯的小豹子跳到他脸上撕咬,江叙不让人拦,从宋然疯了般的状态把自己从麻木中一点一点拉扯出来,才有了失去的隐痛,开始清醒,在现实中找出雁回离开的痕迹和真实。
可无论江叙让宋然撕打过多少次,都抵消不去他心里的痛恨和自责,因为换不了雁回的生命,所有人只能在沉默和苦楚中接受一个人的离世。
宋然第一眼见到叶悄就有着莫名的好感,但他另外一方面实在憎恶江叙,十分矛盾纠结的不愿意看到两人在一起,可他不能干涉叶悄的选择。
宋然想告诉叶悄关于江叙的一些事,他不怕嚼舌根,就怕嚼不动,劝不走叶悄。他恨恨地瞪着江叙:“你如今这样子做,对得起我小雁哥吗。”
叶悄立在旁边默默无言,苏月白幸灾乐祸。他不希望江叙跟任何人好,尽管那会儿江叙让他们苏家不太好过了一段时间,可人都是贱的,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好比江叙,得不到的就偏生执念,想得走火入魔,好比他自己。
苏月白承认他自己没忘掉江叙,甚至想过这人会回头找自己,毕竟雁回都不在了,任时间再长,最后只有活着的人有机会。苏月白也算一忍再忍,这两年不敢轻易靠近江叙,一是怕他再找苏家的麻烦,二则自己那点矜傲的心性作祟,不想让江叙觉得他太掉价。
试想当初雁回还不是因为太主动,陷得过深才没有跟江叙讨价还价的机会,一步退,步步退,退无可退,只能沉进永无止尽的黑暗深渊。
苏月白看过雁回的一些资料,雁回戏唱得好在这方面他欣赏,但两人的立场相对,他不会心慈手软,所以故意把那些调查出来的资料一一呈现给雁回看,加深也断开了雁回对江叙的念头。他稳操胜券,谁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叶悄呢。
苏月白绷紧的脸气得一笑,对江叙连连点头:“你倒好,好得很,没想到江老板年纪越上去,看上的人口味倒没,永远都是十七八。”
叶悄笑得更开心,苏月白看他眼角闪的那么亮,皱眉:“你笑什么。”
叶悄赞同他:“我认同你的话,”揽在肩膀的手臂一紧,叶悄又说,“不过人和人的缘分是很奇妙的,不管先生曾经跟你有过哪种纠葛,他现在只有我。”
苏月白脸色完全气成白的,宋然神情担忧,嘴唇动了动,真想让叶悄醒醒,让他脱离江叙的恶海。
叶悄感受着周围涌动的百味情绪,递给宋然一个眼神示意对方不要担心。他牵起江叙的手:“先生可以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