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悄半夜醒的时候,望着灯光以及朦胧光线下的人神智有点恍惚。
可能是江叙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刚从机场回来就发烧感冒,叫私人医生到家里检查过,开完药输一次液,之后叶悄就自然而然的留在主卧照顾,毕竟情侣关系还得维持发展下去。
可能这也是一报还一报吧,以前雁回被缓慢的一点一点折磨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因果轮回回到江叙身上,你说他是天之骄子,而天之骄子背地里也有摔下来不为人知的时候。
印象中这人一直意气风发,光环加身,雁回最初走那会儿都还一副人上人的姿态,落到今天的变化,等同于差不多在沉默里自杀了。
其实叶悄挺长时间没有回忆过去,让自己去想太多曾经令他难忘的事情,毕竟人都是有忘性的,无论好的坏的甜蜜的痛苦的,都会随时间湮灭,具体经历的事情都忘记,有时浮现很零碎的一些画面,转眼连脑子都没过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过有的事情遗忘不代表不吃教训,吃一堑长一智,叶悄不过是重新生长出他原本的刺保护自己而已,顺便刺一刺撞到面前的人,至于江叙会被刺成什么下场,结果也就快有了。
死后他在江叙身边待了那么长的时间,朝夕与共,是真的清楚江叙对他还有真的感情,也只有他清楚江叙还爱,正因为江叙的心在,反正只要他自己不爱,伤的人就只有对方。
叶悄轻轻叹息,对江叙说:“能睡就睡吧。”
他不想再折腾出更多的事,可以前他跟江叙牵扯的一切,总归还没扯平,有的东西并非死亡能填平销毁的。既然来都来了一趟,索性把两人还没理清楚的事情都理整齐,以后就不会再有瓜葛了。
叶悄认真替江叙掖好被子,起身准备回他的房间,脚还没迈出步,忽然被熟睡的人拦着。
光线下的逆影笼罩在江叙眼前,叶悄俯身细细打量江叙的眉眼:“怎么醒了。”
江叙看着他,可能还没完全清醒,侧过身把手臂从被子里一伸,单臂环着叶悄,稍微使劲,就带着人压进被子里。
江叙眼睛沉得不见一点光,背着光线呼吸有点热,有点急促。
“雁雁。”
叶悄使自己放松身体躺在一侧,眼睛丝毫不回避,直勾勾迎进江叙的眼底。
“我是悄悄。”
叶悄抓起江叙的手,贴在他的轮廓来回滑动。
“先生仔细感受一下,我是谁。”
江叙目光一厉,脸部发出轻微的抽动,可在看清楚被他禁锢在怀中的人,似乎又陷入了某种万劫不复的思绪里。
“悄悄,”江叙顺着叶悄的话,似乎累极了,“陪我休息一会儿吧。”
江叙发出请求,唇靠近叶悄的耳朵,又确认了一次:“悄悄。”
叶悄哦的一声:“我陪您。”
手势倒比语气温柔许多,落在江叙发顶触碰轻揉,少年人对成年男人诡异的包容感,叶悄的手指像施了魔法,穿过江叙的头发,捋了捋,居然在耳鬓的发侧里翻出几根颜色稍微显得突兀的银丝。
银丝短短的掺杂在黑发中,叶悄开口:“先生那么年轻,居然会早生华发。”
他执发的手带着玫红如血的那一串珠子,雁回生平戴的最久的唯一一件江叙送的东西,没想到成为他走向消亡的唯一砝码。
早就拿去做了交换,江叙找到后把东西要了回来,至于送给叶悄,就看彼此心里各怀哪种意思。
江叙听着叶悄的陈述,喉咙发出声音低低的应他,听上去好像恍回了神:“白头发,”又问,“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