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是十分好的地方,也不罔百姓称我一句南安王。」他轻描淡写几句话,却把自己沉重的过往掀开一角来。
他突然伸出手擦上我的眼角,那里有一颗浅浅的痣,顾景策说:「李家卿卿,这样看着我,不会是心疼我了吧?」
我睁大眼,笑眯眯地说:「是呀,南安王。」
这下反倒是噙着笑的他哽了一下,很快地别过眼去,像是那张狐狸面具眼角的粉色晕了一点在他瘦削的脸颊上。
「李家卿卿,你这样说,我可是会当真的。」
我拉长了声音,婉转道:「其实呢——」
「也未尝不可。」
7
等到花灯节这日,真是满城的灯火悬挂,晚一点的时候应该还有烟火。顾景策因要安排一会的事,我坐不住,他只好先放我在街上自己走动着玩。
夜市很热闹,我戴着那个狐狸面具,很高兴地在街上乱窜,毕竟东宫的规矩很森严,很久没能这么自由自在地出来玩。
我在一个小摊停住,摊主是个六十多的老头,看我盯着那盏挂在边角的灯,开口道:
「姑娘,你喜欢这盏兔儿灯啊,可惜刚刚被人预定了。可惜啦。」
我刚想说,不必了。那盏灯却被一只瘦削的手拿下,有人在我身侧落定。
摊主乐呵呵道:「喏,预定的主儿来了,姑娘若是真喜欢,可以同他商量商量。」
我稍微仰起头,正见到来人一身白衣,面上也戴了个面具,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来,一双眼正落在我身上,他身后悬着许多灯,我怎么会不认得呢,是赵珩。
我倒是真不知道,原来这样日理万机的新帝,还会在花灯节灯下相会。
他悬起手中的灯:「这盏兔儿灯,姑娘要不要带走?」
这一幕像是和很多年前的上元节重合起来,我被人潮冲得和家仆失了散,却被太子赵珩找到,我因受惊哭得不能自已,他便取下一盏兔儿灯来哄我开心,原来,他也曾红了耳尖唤我一声卿卿。
如今惜取往日一些情分,但是也只能装作陌路人,疏离地叫我一声姑娘。我已经不再去想他究竟是何缘故,他与应如是又究竟是否伉俪情深,只是他曾经低娶的侧妃李卿卿已经死在一场动乱里。
我垂眼看向那盏灯,我说:「不必了,这灯幼时觉得有趣,如今看来不过如此。譬如枝上青梅,看着美好,吃下去却是酸涩无比。譬如儿时所骑竹马,如今再不会去碰。」
我抬眼看向他,微笑道:「其实你说得对的。好在,我早就不难过了。」
因此处灯光粼粼,细碎地落在他眼底,像是盛满了泪,他说:「你恨我。」
我摇头道:「我不恨你。见你,我不觉像从前欢喜,可是也没有憎恶,我早前便知道了,比起恨来,遗忘才是最大的释怀。只是你我之间,就像你之前所承诺那般,永世不得相见吧。我就当从没能遇见过你,没认识过你。」
那盏兔儿灯不知何缘故掉落在地上,被风吹远了去了,他踉跄一步,像是站不稳了。
面具之下的下颌被用力咬着而颤抖,眼角露出一点红,他重新抬起眼看我,把我好好打量一遍,每一处都细细看过。
他咳了两下,薄唇微笑道:「我向来都应允你,这次也允了。」
我手边却多了个小孩,他扯着我的手,却大声和我道:「姐姐,你的夫君找你很久了,你快和我来,他可急了呢。」
我被拽得转过身去,十分礼貌地和赵珩点了头,被急急地往前扯去。
我被带到花灯繁盛处,连河上都漂着十里花灯,小鬼头把我拽到这里就不见踪影了,旁边有个说书摊,说书人正讲一出狗血话本,末了才评道:「青梅竹马本不长久,天降姻缘才是王道」时,却不合时宜地起来一声嗤笑声。
说书人不悦地皱起眉,往那声嗤笑声传来的地方看去,来人玄衣墨发,马尾高束,斜斜靠着栏杆,他戴着银质面具,露出的部分却都好看,惹得过路的姑娘频频驻足偷看。
他随手丢了一枚银锭在案桌上,微抬了一点下颌说道:「怎么青梅竹马不长久,来,给爷改一改,就改成,竹马远去他乡,多年后回来与青梅白头偕老好了。」
说书人忙不迭道谢应时,顾景策却连看都不再看他,隔着重重花灯瞧着我,随口应了声:「爷下回来听。」
他往我这里走来。
明明是夏末,可是有些人,你一眼瞧过去就是像肆意的热夏。
顾景策把他手里的糖人塞给我,看着我微怔的模样,垂眼道:「李家卿卿,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也是青梅竹马的,我七岁被寻回来就见了你,被你打了一顿,我在上京里,也只记得你。我曾听过一个词,情根深种,原来这种子早就这样种下来了。」
他笑一声:「毕竟,我再找不到第二个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