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那纸上的内容后,孟秋人都傻了。她想起曾和燕承南说过的话,更是手忙脚乱,却又难以开口。
起码寄体以女儿身入宫为太监一事,无可辩驳。
“殿下……”她未曾想这件事突如其来的被戳破了,当即挖空心思想着应该如何补救,又要如何回应燕承南所说的解释。可这事儿着实没的说,她期期艾艾好半晌,试图蒙混过关,“您觉得呢?”
燕承南被这反问惹得一时语塞。
“解释不出便罢了。”他有些意兴阑珊,“不必骗我。”
孟秋看他这反应,不禁一愣。她本以为这回肯定要完,好不容易积攒的情谊,大抵又要在质疑下烟消云散。不曾料到他除此之外,竟是再无反应?
她忍不住凑过去,几近小心翼翼的问着,“……那您要怎么处置我?”
闻言,燕承南抬眼看她。他乌眸漆黑,教她在里头瞧不出什么情绪,只得硬着头皮等他回应。又是片刻,在她屏息静气良久之后,燕承南轻轻开口,“过来。”
然后在她依言过去后,少年郎抬手屈指,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咚”地一声。
看着她痛呼着倒吸气,随即捂着脑袋,不敢置信又一言难尽,再望着他,敢怒不敢言的神态,心底那股郁气不但不曾散去,反倒积压得愈发沉重。
应当是近来与她玩闹地太过熟悉,此时此刻,他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算了。”他仍是笑着,眉眼微弯,唇角弧度如勾,孟秋却不曾从他眼中看到半点笑意。他低声说,“若你胆敢存有异心,我必亲手除之。”
他轻飘飘的放过了孟秋。
并非不在意,相反的,燕承南对此太过在意。他仍记得孟秋的花言巧语,连同孟秋对他那些体贴照顾,如今也都成了虚情假意。他仔仔细细的,思索着孟秋到底是谁派遣来,又在他这儿想要图谋什么。
无果。
燕承南本想让她出宫的,毕竟她至今为止,都不曾做过对他不好的事,反倒救他两回。可他已经适应了。
对于孟秋的陪伴,不过三两个月,他竟不愿意再松开手。
他为嫡长,却生母早逝。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大都有母亲怜爱着,哪怕五皇子,亦在某个嫔妃名下受尽关怀。独独他,孤身一人。皇帝忙于政务,又子嗣众多,除却寻常功课与要事,在私底下并不会对他多有看顾。偏偏是他,孑然一身。
为何无人对他好?与他储君的身份不相干,对他无所求,只是对他好呢?因此,哪怕如孟秋这样,或许只是虚假的、空荡荡的,他也万分不舍。
“……骗子。”他喃喃着。
孟秋却倏地红了眼圈,不知所措地望着他,眸中不知是怎么个含义,轻轻吸着气,颤着声音,“殿下,殿下,您别哭……”
他哭了吗?
燕承南茫然想着,直至泪珠子落下来,在他衣衫上浸湿了三两点湿迹,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孟秋哆嗦着要拿帕子给他擦,却被他当即狠狠推开——
看她跌坐在地,燕承南伏在案上连连发笑。
“殿下,”她却也跟着掉眼泪,一连叠的和他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
“出去。”
“殿下……”
少年郎看她狼狈,又思及自个儿的失态难堪,便止不住的笑出声来。与之相反的,是他心中难以压抑的酸涩与委屈。他好一阵子才压抑住这些情绪,心绪却一时难宁。
“你哭什么?”他言辞不乏刻薄的讥诮着,“莫不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