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柠抹了下眼睛，想起以前去学校必经的路上，有一棵会开花的野树，很高，因为这棵树的存在，学校里还一直有幼稚的传言，说每年冬末春初，树快复苏的时候，谁拿到最顶上的那枝，谁的愿望就实现。
十来岁的中学小姑娘们喜欢这种故事，大家平常把树保护得很好，等时候到了，自然各自找个子高的男同学爬上去来折那特定的一枝，然而因为高且陡峭，总是很难成功。
她不愿意假手别人，自己去试过，摔得灰头土脸，那时候总想，如果哥哥在就好了，他一定能给她枝芽，也许她那个难以企及的心愿就可以实现。
可惜直到毕业，她也没有够到那根枝芽，更没等到他来接她。
天色很晚了，外面月色清润，沈禾柠拢着毯子坐在窗边，隐约听见外面有熟稔的脚步声，也觉得是自己想太多的错觉。
紧握的手机嗡然震动，她马上接起来，薄时予的声线里夹着微微夜风，带一点砂质的撞击她耳膜：“等急了吗，哥哥来了。”
一句“来了”，让还在陷在回忆里的沈禾柠不自觉鼻酸。
她轻声问：“你去哪了，我想你，一会儿没见……就想了。”
薄时予在听筒中低低地笑：“想我？那就转头。”
沈禾柠愣了一下，随即扭过身体，贴在玻璃窗上，一眼看到男人就站在光线温浅的小院里面。
那道曾经屡次让她空欢喜的脚步，这一次不再是幻想或者梦境，真的出现在她窗前。
他换掉了西装大衣，身上是当初跟她分别之前，他最常穿的运动长裤和卫衣，还像那时候芝兰玉树的哥哥一样，静静朝她笑，在她隔着一层玻璃的注视里，不疾不徐把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握着一根象征着少女心愿的，略微干枯的长枝。
有什么“咚”的一声，重重敲碎了藏在心底角落里的阴霾，融化奔涌，向四肢百骸热烈地蔓延。
沈禾柠定定看着他，视野一瞬模糊掉，她急忙去擦，笑得两眼弯弯，努力张开口，却哽着说不出话。
薄时予迎着她眼睛，对着手机说。
“是我不好，让小禾苗的愿望迟了这么多年才实现。”
“哥哥来接你回家了。”
沈禾柠忘了自己今年是二十岁还是十五六岁，她是他光明正大的未婚妻，也是曾经辗转反侧，绝望暗恋着一个人的少女。
她像是回到了那些孤单无助的夜里，成为一直不愿意回首的软弱沈禾柠。
她死死抓着窗户的把手，代替那时候的自己，小声呜咽说：“薄时予，我喜欢你，其实那句我在二十岁这年定下跟你共度一生是假的，我从见你第一面，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你呢，等我长大，你会喜欢我吗。”
他在窗外说：“会爱你，不止是从那个剧院的晚上开始，我所有感情都是你的，等你长大成年，它们会命中注定地发酵倾塌，不管我怎么回避，找多少借口，都会有那么一个小剧院，把我的欲求揭开，逼我最直接地面对。”
“我是柠柠的，从见第一面，到我死前最后一面，都是。”
沈禾柠拉开窗户，毯子从她身上滑落，她直接站在窗台上跳出窗口，像梦里做过无数次的那样，朝他扑过去，想要跳到他身上。
但快发力的时候，她顾及他的腿，及时停住，只是勾着他的腰撞进他怀里。
还没等抱紧，薄时予就略微把她推开，自己缓慢朝后面退了几步，拉开距离，重新朝她张开手臂，望着她说：“再来一次，我站得住。”
沈禾柠深吸气，仍然压不住满腔滚沸的情绪，她控制不了身体的渴望，冲他跑过去，跳起来挂在他身上，紧紧环住他脖颈。
薄时予托着她，高大身体没有摇晃，把她往胸腔里压。
沈禾柠挤进他肩窝里，含糊不清说：“哥哥这么稳，那奖励你……今天晚上也再来一次。”
夜风吹乱沈禾柠的头发，拂过薄时予唇角。
他借着风去吻，笑声磁沉：“不然宝宝下去吧，我继续退远一点。”
沈禾柠懵了，抬头看他。
他眼尾微挑，亲她发红的鼻尖：“谁让宝宝愿意等比例换算，那为了晚上，哥哥还能再来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