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莉亚想起了当时初次见到瑞秋·布兰斯顿夫人的模样,那是她第一次被赫德森太太领回来的时候,她九岁,布兰斯顿太太应该是刚结婚,很年轻。
实在是想不起这位太太具体的年龄了,只记得她是续弦,比布兰斯顿先生小接近十五六岁,以她的现代眼光看来或许都没成年,好像不过一年就生了孩子。
现在应该三十出头了,但养在家里,眉目间还是天真不知世事的模样。
“或许您需要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她放柔声音,温和道,并将手帕拿出来放在瑞秋手上——不知是有意无意,手帕隔开了两人,没有直接的皮肤接触。
瑞秋睁大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医生——她向来自负于美貌,却没想到为何她如此悲伤,面前人却没有丝毫安慰。
她需要一个怀抱,需要有人握着她的手,告诉她都过去了。
但是她看向那双碧绿色的眼睛,注意到她克制的动作,又忽然原谅了这个人。
爱德华默然看着布兰斯顿夫人卖痴的模样,只适时伸手扶了一把。
“谢谢你医生,或许我需要缓一缓,”她在管家的搀扶下柔弱地跌进沙发里,“我还记得你,马尔斯夸过你胆色过人。”
马尔斯是死去的布兰斯顿的名字。
阿德莉亚忍了忍,没有否认自己是医生的事情,她倒是纳了闷了,身高体型来说歇洛克应该更加吸引人,这位太太直接扑到她怀里算怎么回事。
殊不知她动作细微处对布兰斯顿太太的忍让全然落到了自己友人的眼里。
“我知道您是一位侦探,是吗?”她求助地看向爱德华,得到了管家的确认,才又把目光转向福尔摩斯,“我们是不欢迎外来人的,以前马尔斯才能做那位审判者,他一直做的很好。”
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拿着阿德莉亚的手帕轻轻地揩拭。
“赫德森先生,我是相信您的,”她看向阿德莉亚,“我也愿意相信你的朋友。”
歇洛克脱帽致意。
这位太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亨特·赫德森,他本不该出现在庄园附近的,他那天出现过。”
歇洛克下意识目光就看向了阿德莉亚,他很快意识到这位太太或许并不是多么相信他们,只是因为阿德里安与亨特有私怨。
阿德莉亚没有回避她的眼神,甚至是宽容的:“或许我该回避这个话题,毕竟虽然远,但多少沾点血缘——不过您完全可以信赖我的朋友福尔摩斯先生,尽管他不属于这个村子,但我愿意为他的正直负责。”
瑞秋似乎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管家,歇洛克注意到这位管家有一个轻微的、许可的动作。
“也没有人值得相信了,”她的声音仍带着颤抖,“那么就请不要避讳我的伤口,关于事情的始末,我一定知无不言。”
“我想看一眼布兰斯顿先生。”歇洛克立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当然可以,”瑞秋用手帕按住了额头,“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再去面对,爱德华,辛苦你了。”
“应该的,夫人,”爱德华躬身比了个方向,“请随我来。”
又是地下室。
阿德莉亚痛恨地下室,地下室从来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可到了地下室,只见到一具空棺材,爱德华这才满怀歉意地说:“抱歉,布兰斯顿先生已经下葬了。”
“我以为是被放在——”歇洛克的不满要溢出来了,但他好歹懂得控制情绪。
爱德华适时表示出一些不悦:“实际上,是夫人不愿意让他下葬,总想着冰窖能保存住,能——还能见见布兰斯顿先生。”
“但是,她不会来的。”
他沉默地看向面前的空棺:“我害怕先生不能得到安宁,只能先下葬,留着空棺予夫人念想。”
“你不是独自做的这个决定,你还没有权力。”歇洛克笃定地看着爱德华。
两人在死寂中僵持。
终归是爱德华败下阵来:“是的,我无法否认。”
“哈,我知道是谁了,”歇洛克很平静,“不要紧,我都知道了。”
或许算是补偿,之后爱德华在冷飕飕的地下室里告诉他们不少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