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虔诚地又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礼。
老主持行至身边轻声道:“三世因果既已定,便无需执着。阿弥陀佛。”
容瑾正点头,身后忽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容兄,善修法师。”
两人齐齐寻声看去,来者正是元家长子元白。
自容氏案发梁孝昌死谏无果,朝中旧臣多为告老还乡,元家是近些年的朝堂新贵,高琢对元裴很是信任,他既不是太后的人也不是元治帝留下的旧臣,办事利落很得永治帝的心。
元白正是元裴之子,元裴想将他往阙都带带,借着给皇上祈福的名义到了弥州,容瑾与他打过几次照面,点头之交不算熟。
“元兄,幸会。”容瑾恭恭敬敬回道。
“这不巧了,才从秦二那打听到你这就碰上了。”元白笑出一口整齐白牙,非常熟稔地走到容瑾身边。
老主持瞧这没他多余的地待,立马道:“老衲还要去法堂诵经,先行一步。”说完行了合掌礼。
“不知元兄寻我所为何事?”容瑾与元白一道行至寺院后山凉亭。
两人坐了下来,元白腼腆一笑,摸了摸鼻尖:“这话我不好当众问你,就是……我听秦二说你那有内个……药。”说着,他脸上浮起两抹红晕,竟是把自己说羞的模样,容瑾立马意会。
“哦?”容瑾噙笑看着元白,微微挑起眉头,重复了他的话,“药?”
秦旻不知跟这小子说了什么虚头巴脑的话,合该他容瑾什么时候落魄到去卖“行春散”了。
容瑾笑出声,元白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啊。”容瑾笑着在桌上点点指尖,“元兄,你啊……”
“我若是有法子弄来就不会开口寻你问了,容兄倒好,先把我笑话一通。”元白面上挂着笑,丝毫看不出被人取笑的愤色。
容瑾止住笑,话里笑意不减:“元兄误会,秦二那子不厚道,想必是戏弄元兄,我何来那种药?元兄若是想要也无妨,明儿我就去花巷给你寻去,有何难的?”
“容兄误会!”明白容瑾和他说的不是一处,元白的脖颈都红了,立马解释道,“卓业说的不过是坊间传的‘雪凝丸’,并非是……嗨,说多错多说少误人,我以为容兄懂我,谁曾想……嗨!”
容瑾大笑:“哪能怪得元兄,不过元兄所说的‘雪凝丸’是何药?恕容某孤陋寡闻。”
“据说雪凝丸如珍珠,纯白光滑,有淡淡梅花香,少量服食能止痛治咳疾,长期服用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元白垂下眼眸,慢慢说出他想寻此药的缘由,“实不相瞒,我母亲深受咳疾折磨,瞧过许多医师也无济于事。”
“元兄一片孝心令容某感动非常,容某对医术略懂一二,虽不知雪凝丸是何物,但兴许能帮元兄替令堂瞧上一瞧。”容瑾宽慰道。
“那再好不过了!”元白眼眸一亮,立马应下。
——
衎州平遥城。
午后,军医魏延玉给纳兰清检查背上的伤,两人大眼瞪小眼一刻,魏延玉说道:“回,将军,伤已,无大碍只,是,这几日不便,剧烈,行动有碍身体。”
断断续续的话听得纳兰清一口气咽不下去,但人说话就这样没办法,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摆摆手:
“嗯,你先下去吧。”
魏延玉前脚刚帮纳兰清把上衣穿上,后脚一彪形大汉推门而入,粗着嗓子大喊:“将军,嘿,我的将军,河里又捞上一具尸体,都泡发咯。”
粗眉铜目络腮胡,广秉走路外八字,双手与腰胯总保持一小段间距,胳膊不动肩在动,看起来横中带憨。
“这个月捞上来第几具了?”在魏延玉的搀扶下,纳兰清撑床起身站稳。
“嗨呦,可不叫我脑子好使,让你多吃点猪脑补补不听,十三都记不住。”广秉得意叉腰,看见纳兰清走路要人搀,马上接了一嘴,“伤到哪了,怎么都搀上了?”
魏延玉艰难开口:“背,背上,比,严重,腿,快好了,就是行动,不,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