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婉也是无奈:“你直接回家多好,日日往城外赶,也不嫌累。”
瑞珠在旁边拧干了棉巾递给范婉,范婉拿着撩开贾蓉的里衣就开始给他搓背:“城门上倒是对你好,日日给你留着门。”
“那是当然,那西城门的守正乃是同窗张山的姐夫,我请他通融一番,晚闩门一刻钟就是了。”
贾蓉进了国子监方才知道国子监的好处。
尤其是他这靠实力考进去的,与那些拿着银子荫恩进去的,接触的人,学到的知识都是不一样的,他原来的名声不好听,刚进去读书的时候,很受了一番刁难,如今不打不相识,与同窗的关系已经是铁打了了,不过是求人晚闩门一刻钟罢了,算不得什么事。
范婉听了,却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要知道,这京畿重地,京城九门皆是重中之重,能镇守九门的,皆是皇帝心腹,尤其是顶头长官九门提督,那可是真正的一品官,不仅掌管着京城九门进出,更掌握着宫内禁军。
如今……这重中之重的城门居然如此轻易的为贾蓉晚闩门一刻钟。
要么,有人看宁国府不顺眼故意下套,诱惑贾蓉犯事从而害了宁国府,要么……就是九门提督早已位同虚设,下面的城门兵阳奉阴违。
种种迹象,无不在说明一件事。
京城的天……要变了。
“明儿个你要么提前出城,要么就留在城中,千万不能再贪那便宜,让人晚闩门了,不被发现还好,若是被发现了,便是杀头的大罪。”
贾蓉闻言顿时吓了一跳:“没,没那么严重吧。”
不就是晚闩门么?
“怎会没有,若不然那九门提督为何是个一品官,这京城九门,守得便是天子安危,你这一举动,莫不是在告诉圣上,咱们宁国府手眼通天,城门上都能买通,若有朝一日咱们生了歹心,恐怕那皇城大门于你也是虚设?”
范婉几句话,就把贾蓉说的冷汗直冒,两股战战,吓得脸都白了。
“不,不能吧。”
贾蓉猛地起身,一把抱住范婉的腰,把脸埋在范婉的肚子上。
范婉见他这样,忍不住叹了口气,挥挥手让瑞珠她们先下去,等屋子里的丫鬟们都走了,才抬手摸摸贾蓉的后脑勺:“我也不是非要吓你,只是如今圣人上了春秋,今日不知明日事的,咱们两府好就好在没有个站在高位的,没人要咱们选边站,无论哪位皇子上了位,咱们家都能平安度过,可若是你做错了事,被抓到了把柄,便是现在不追究,日后新帝想要拿人开刀,你可就首当其冲了。”
贾蓉越听越觉得后怕,猛地坐直了身:“怕只怕,我前头回来的那两次,已经被上面惦记上了。”
“怕什么?”
范婉白了他一眼:“偶尔一次也就罢了,届时便是问起来,你也可说自己不清楚,那门本就没关,你以为时辰没到便出城门了,一推四五六便是了,只是这事可一不可二,可二不可三,日后时辰过了,千万别再出来了。”
听到范婉这么说,贾蓉才松了口气。
他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只要是范婉说出来的,都是对的,哪怕这涉及到家族的大事也一样。
不过……
“不若娘你与儿子一道回去算了。”
贾蓉忍不住搂着范婉的腰撒娇:“自成婚那日起,我一日都未曾与娘分开过,如今贸然分开,我这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范婉闻言,不由笑道:“你这样离不得娘,日后娘走了,你还不过日子啦。”
“娘为何要走?”
贾蓉微蹙眉头,满眼不悦的瞪着范婉:“如今你这身子,还比我小上一岁,便是走也是我先走,哪有娘走了我还过日子的道理。”
范婉闻言,目光怔怔的看着贾蓉。
终究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总说这些好听的话来哄娘。”
“儿子真心实意,绝无半句假话。”贾蓉抬起手来,就差赌咒发誓了。
范婉却是拉下他的手,摸摸他的脑袋:“我是你娘,我是盼着你好的,你乃宁国府唯一的儿子,夫妻和睦琴瑟和鸣才是正道,娘能来看看你已经心满意足。”
贾蓉听了却忍不住落泪:“说来说去,娘还是要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