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希望自己的外甥能做个富贵闲王,而不是为了报仇,最后没了命。
“我知道,舅舅莫担心了。”
水渊随口安抚了一声清晖。
清晖哪里不知道,外甥只是在敷衍他,可他到底口舌笨拙,不知该如何劝阻,最后干脆背过身去,幽幽叹了口气,仿佛要把满头乱绪也给叹出去一样。
恰在此时,从药王殿归来的范婉一行人从天王塔下路过。
水渊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范婉,原本平静的心湖顿生涟漪。
“咦?”
突然,清晖道长发出疑惑的声音。
水渊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奇怪的看向舅舅:“舅舅怎么了?”
清晖的目光落在被范婉牵着的林黛玉身上,忍不住赞叹:“灵韵罩身,当真是灵气逼人。”
“嗯?”
水渊闻言顿时大惊,顺着清晖目光就朝着下面看去,只见自家舅舅双目含笑,俨然一副高兴坏了的模样,再看他看的目标,正是宁国府的大奶奶秦氏。
他猛地攥住栏杆,语气有些迫切的问道:“舅舅可还看出些什么其他的?”
清晖摇摇头:“我学艺不精,身体也虚弱,虽然苦修,却是比不得我师父,只是我观那位施主,灵韵浑厚,灵气逼人,似草木之灵,又有功德缠身,出身必定显贵,只是……”
说到这里,清晖叹了口气:“只是身世坎坷,母早丧,父早亡,一生数次劫数,若平安度过,倒也能富贵一生。”
水渊越听眉心蹙的越紧。
身世坎坷是真的,废太子自刎于大庆殿前,母亲丧命于大火之中,二人之死,可谓惨烈,说道劫数,她如今也算是苟活于世,这么一想,好似桩桩件件都能对上,他心乱如麻。
难道……她真的是他的堂妹?
毕竟,秦邦业可还尚在,如今也将近七十的人了,可算不得早亡……想到这里,水渊就忍不住心中一痛。
只觉得心底好似刀绞。
明明秦氏乃是宁国府的长媳,可自那日夜探香闺,见了她的身子(?)后,他就日日牵挂,夜夜思念,哪怕明知不可为,可心思却时不时的飘到她的身上去。
如今,他的亲舅舅,虽是无意,却还是点明了一件事。
那便是……秦氏恐怕,真是他的堂妹。
他再禽兽,也不至于对着亲堂妹下手……可到底关注日久,他心生不忍,若回宫禀报,恐怕秦氏立即丧命,可若不回宫禀报……他又该如何向父皇解释呢?
水渊抿嘴,手指紧紧的攥住栏杆。
清晖不曾发现外甥的不对劲,只心中高兴,却又忍不住遗憾,只可惜是个女子,若是男子的话,他倒是可以收为弟子,待他百年之后,继续镇守天王塔,镇压四方邪祟。
这一切,已经在厢房歇下了的范婉并不知晓。
歇了大约半个时辰,范婉就起了身,她着实不算累,本想到外面走一走,却又不知那兰妃回宫了没,只得坐在院子里发呆,等到小道童来询问是否要用些素斋的时候,连忙点了头。
等到素斋送来时,其他人也都起了。
正好腹内饥饿,一行人欢欢喜喜的用了素斋,又得知兰妃娘娘回了宫,这才起身前往三清殿,与药王殿时一般上了香,念了经,这才奉上了香火。
范婉依旧给了两千两银子的香火钱,薛宝钗与林黛玉则是一人给了八百两,就连武师父,都奉了五十两银子,虽然少,可一片诚心,也没人因他银子少而瞧不起。
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提前下山,就没去年那么赶,一行人说说笑笑的,也不觉得难熬,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山脚下,上了马车回了家,这自避暑以来最为隆重的行程也就这么过了。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晨起练武,白日读书,傍晚范婉带着她们去田埂地头走一走。
庄子里的庄户们也知道当家奶奶的习惯,一到傍晚就约束家里的小子们,生怕他们到处乱跑冲撞了贵人,惹了贵人大怒丢了性命,毕竟他们都是签了身契的,便是打死了也没处喊冤。
玩了几天,贾蓉的假期结束,每天天没亮就要起来去上学,夜里范婉都睡下了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