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呐喊,有人尖叫,只是但凡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不可能看好这种行为,长跑是个耐力活,最忌讳一开始就把体力用完。
但不管怎么说,全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童天骄不可置信地愣了一下,继而奋起直追,他长期训练,耐力够造一波。
陆仅的跑法完全是短跑的架势,童天骄暗骂着“疯子”追上陆仅,以为自己跑到第一就能成为全场的焦点。
可他们路过之处,观众喊的名字都是“陆仅”。
童天骄一时间恼怒不已,撒足狂奔了一段路泄愤。
即便是专业运动员,也没法以短跑的速度跑完长跑全程,可他一放慢步伐,陆仅就追了上来。
俩人并驾齐驱,陆仅扭过头,头发被疾跑带起的风吹向后方,他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专业运动员也就这点水平?”
童天骄受到了奇耻大辱,较真反驳:“我只是懒得在校级运动会上动真格,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人。”
“你动呗,我拭目以待。”陆仅说。
童天骄本来不准备说话了,但他转念一想,自己面对的只是是非专业选手,根本就没有任何威慑力,他不由得轻敌道:“陆仅,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个跑法后半段会废。”
陆仅“哦”了一声,明显没当回事,加速越过了童天骄。
童天骄没想明白年级第一的脑子怎么能这么一根筋,他不甘心地超了上去,再度开口:“不是,你一开始超过我有什么用啊,这一共七圈半呢。”
陆仅说:“我乐意。”
童天骄:“……我就看你能坚持到第几圈。”
裴箴言不动声色地控制着自己与他们的距离,既不让自己落后太多,又不让童天骄产生危机感,前头的陆仅一直在以冲刺的速度和童天骄赛跑,一旦童天骄有所松懈,他就会追上去,逼得童天骄不得不加速。
童天骄根本没想到自己落入了陷阱,平时3000米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因为陆仅,这一次他开局狂奔,跑得时快时慢,又不断张嘴说话用口呼吸,三四圈下来明显感到疲惫。
专业运动员尚且如此,更何况陆仅,早已筋疲力竭。
其实裴箴言没指望陆仅能耗掉童天骄多少血,跑了一圈以后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计划过于天真,即便联起手来,专业运动员的水准恐怕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挑战。
但陆仅的耐力远超他的想象,竟能在作大死的情况下,牢牢扒了童天骄四圈不放。
童天骄也要疯了,他明明能看出陆仅已经接近极限,第一圈最后那会呼吸就明显变粗,按照他的经验判断,陆仅大概率第二圈就会掉队。
但陆仅就这么坚持了四圈还没有要放弃的意思,双目赤红,侧脸凸显着牙关紧咬的痕迹,一次又一次追上来,一次次开口挑衅。
这样的毅力,消磨的不仅是童天骄的生理体力,更是精神意志力。
童天骄都没想明白是什么在支撑陆仅。
“我靠……”又一次被陆仅追上,童天骄快崩溃了,“你为什么非要追着我?”
陆仅体力不知道第几次突破极限,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承受着可怕的压力,他整个人紧紧绷着,不敢松懈分毫,因为一旦松懈,他怕自己就再也跑不动了。
喉咙仿佛有把火在烧,呼吸都艰难,就连开口说一句话,他都需要提前花几秒钟凝聚力气:“想多了,我正常跑而已。”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豁口参差不齐的刀生生刮过他的咽喉,短短一句话他停顿了四次才说完。
“你没有胜算的。”童天骄语气带了丝怜悯,“我并没有用尽全力。”
“那你用啊。”陆仅想扯起嘴角笑一下,但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都已经做不到。
童天骄:“我不会傻到在前面就把力气用完。”
陆仅不断强迫自己忽略肉身的感受,耳朵在轰鸣,听不到操场上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眼前全是花的,只留了模糊的一线,他甚至快要忘了如何呼吸,所有的身体机能都在为机械的摆臂和迈腿让道。
巨大的痛苦之下,时间变得漫长无比,每一个瞬间都被放大,无限拉长,永远都到不了头似的。
不能停,还不能停。
他每耗掉一点童天骄的体力,裴箴言的赢面就大一分。
从第四圈开始,裴箴言就做好了随时接力的准备,以他对陆仅的了解,陆仅已经撑不下去了。
可陆仅就这么继续跑着,一直跑着,熬完第四圈,又开始第五圈。
场上观众疯了,整齐划一地喊起陆仅的名字,就连刚才答应了为裴箴言加油的学妹们也开始疯狂为陆仅加油助威。
高二七班快心疼死了,熊大骂高二八班:“难道你们班裴箴言合作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大神跑断腿?那他妈是童天骄啊!”
“帽子不要乱扣!”大圣反击,“这跟我们市花有什么关系,你们心疼那你们叫陆仅别跑了啊,弃权还不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