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箴言撺掇他:“你也多报点。”
陆仅第一反应就是拒绝,高二七班不错,但也只是不错,他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也不曾真诚融入其中,一直保持半局外人的姿态。
但拒绝的话即将脱口而出之际,裴箴言说:“毕竟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参加运动会了。”
陆仅微微一怔。
下一次运动会,他们就是高三的学生,学校取消了高三所有的课余活动,运动会自然也无缘。
如果陆仅的空飞梦顺利落实,便意味着他们不能上同一所大学。
然后是毕业、工作。
所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确实是他们一起参加的最后一场运动会了。
从懵懵懂懂幼儿园一路到小学,到初中,到今天的高二,跌跌撞撞的岁月水一般流了过去,明明是正年少的大好时光,未来看似还有无限的遥远,但他们的生命确实已经开始出现“最后”这种沉重的字眼。
“你刚才说你报了哪些?”陆仅随手翻到笔记本空白处,悬着笔尖等裴箴言重复。
裴箴言把自己抱的项目重报一遍,说:“但是还没确定,可能到时候会有改动。”
“改了跟我说。”陆仅阖上本子。
裴箴言满意得整张脸眉飞色舞,往他肩头捶了一拳:“noproble,bro。”
他下手重了点,指骨磕在陆仅的锁骨上,陆仅锁骨一痛,捂住自己肩头本想怼人,但看裴箴言也甩着手喊痛,他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跟上队形:“doyourhowork,bro。”
裴箴言:“ok,bro。”
等阖上书已是一点半,裴箴言早都困得迷迷瞪瞪,随便把书往书包里一塞就准备躺到床上去。
恰逢陆仅从洗手间出来,一把拽住了他:“换衣服。”
裴箴言莫名:“换什么,我穿的本来就是睡衣。”
陆仅:“你坐过椅子,上床得换。”
“你这样真的不会被人打吗?”裴箴言匪夷所思,“而且你也坐过椅子了,你为什么能上?”
陆仅说:“因为我已经换过了。”
让他这一说,裴箴言才发现陆仅身上的衣服确实换了一套,刚才是黑色,现在是深灰色。
裴箴言活到今天没有这么麻烦的道理,话说着陆小猫从窗台蹿下蹦上了床,四仰八叉往床中间一躺,他顿时找到反击点:“难道陆小猫就很干净?”
陆仅没说那是因为陆小猫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就把自己舔的干干净净,因为他怕自己那么的话,裴箴言这个不省心的就会往自己手上舔一口然后来恶心他。
有时候人不能讲道理,不讲道理才能将对方一招毙命。
陆仅:“陆小猫是我儿子,你呢?”
裴箴言被噎得无话可说,半晌咬牙找事情:“那我只能裸睡,我没有干净的睡衣了。”
有是有,只是他不想惯陆仅这臭毛病。
陆仅打开柜门扔了一套出来。
这下裴箴言找不到借口了,但他又不甘心让陆仅牵着鼻子走,遂发起一记深入灵魂的拷问:“那如果以后你老婆不答应你这些奇奇怪怪的要求怎么办?”
陆仅关柜门的动作稍顿。
“陆全,你这样真的会找不到老婆的。”裴箴言拎起睡衣,苦口婆心道,“你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肯答应你。”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歧义,连忙补充:“我是说答应换睡衣啊。”
“闭嘴吧你。”陆仅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上我的床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这床是自己要上的,裴箴言气得半死又无可奈何,骂骂咧咧地开始着手脱衣服。
陆仅仓促间别开了目光。
裴箴言凭空捕捉到一丝微妙,他猛地记起陆仅是去卫生间换的睡衣,须臾之间来不及思考太多,他下意识有种犯错感,好像自己在耍流氓,在做一件很不合时宜的事。
神思混乱之际,陆仅重新抬眸看过来,面色如常,看起来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旧的别扔床上。”
“靠。”裴箴言回过味来了,不但是骂陆仅龟毛,更是骂自己昏头,两个人都是男生,换个衣服有什么可避讳的,刚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中了邪了,起因只是因为陆仅刚好别开目光。
陆仅去卫生间换衣服,应该也只是刚好去刷牙洗脸所以顺带在里面换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