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爸爸”是男生之间长盛不衰的把戏,明明很无聊,但就是喜欢计较,非要赢那一场口头的尊严。
裴箴言果然计较上了,还耍小心眼:“叫什么?”
陆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上当,一说“爸爸”裴箴言保管贱嗖嗖应一声“欸”,他喊停:“写你的作业,你今天还睡不睡了?”
“这不是有你吗?”裴箴言这下是彻底不急了。
陆仅:“你叫了吗就有我。”
“叫那些干什么,多见外啊。”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裴箴言还是懂得如何谄媚献殷勤的。
陆仅想躲但没避开,肩颈处攀上一只温凉的手给他按捏,手法生疏,不知轻重,抬手间沐浴乳的清爽味道顺着袖管流泻,萦绕在他鼻尖。
裴箴言糊弄着捏了四五下,其中一条手臂被陆仅扣住,陆仅扯落他的手,催促道:“行了,快点写。”
“你肩膀怎么硬的跟秤砣一样?多运动啊小伙子。”裴箴言没被扯落的那只手又胡乱捏了两下,就算心安理得完成了等价交换,然后坐等陆仅给他圈题。
两人的水平旗鼓相当,如果说世界上有人能精确圈题、将裴箴言今晚的作业效率拉到满格,那这个人非陆仅莫属。
陆仅拿过第一张数学卷,一边一目十行地扫题,一边回忆解题过程,作业都是新鲜的,他才做完不久,很轻易地锁定了其中的几题,整张试卷一共画了四道选择题,三题填空题和两道大题,其中大题还去掉了其中几个小问。
一题都不让裴箴言多动脑子。
托他的福,裴箴言仅用不到一小时时间就做完了当天四门理科的作业,剩下英语和语文两门文科难以圈题,但相对来说任务已经很轻松,至于最耗费时间的语文作文,虽然语文老师三令五申希望大家平时注意积累,但所有人都默认非正式考试时间不写作文。
两个人在一块虽然容易扯淡浪费时间,但当双方都进入状态,高度精神集中便散发极强的感染力,进度比一个人时更加紧凑无间,连陆小猫都受到影响,难得乖乖趴在窗台上没来找陆仅撒娇。
这头陆仅完成最后的帮抄任务,合上习题集轻轻丢到高高摞起的书堆上,问:“你还剩多少?”
裴箴言:“最后两样。”
“哦。”陆仅甩了甩酸痛的手,拿过自己的题册,“那我看书了。”
“大恩不言谢。”裴箴言抽空朝他拱手致意。
陆仅轻嗤一声没搭腔,怕一接腔裴箴言那货又刹不住车。
但裴箴言的思想还是开了会小差。
其实他一直都没明白陆仅态度的转变。
陆仅明显还是非常在意他这个朋友的,否则也不至于毫无怨言帮他写那么多作业,就拿他自己来说,他可以为朋友散尽私库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但如果要他给朋友写作业,他两百个不愿意,自己的作业都写得烦死了,哪来的好心给别人写,关系再好都没门。
可陆仅既然这么在意他,过去两年为什么那么决绝,总不至于真的气了他两年,那这气性也太强了,又怎么可能被他一番酒后控诉哄得回心转意。
他想不明白,所以陆仅的好总让他感到虚飘飘的不真实,用矫情点的话来说,就是没有安全感。
“嗒。”一支笔在他习题册上敲了敲。
裴箴言回望。
陆仅蹙眉:“在干嘛,快点写。”
和好了就和好了呗,要那么多理由又不能当饭吃,一回过神,大大咧咧的天性就使裴箴言将疑虑抛诸脑后,半点没剩下,只是学习的专注终究被打破了,他开始找陆仅闲聊:“运动会你报项目了吗?”
“还没。”陆仅说,“你报了?”
“废话。”裴箴言说,“我是体委兼班长,我不报谁报?这两天还得四处求一圈,烦啊烦死。”
陆仅并不能与他们做体委的人共情,说了句非常讨打的话:“嗯,我等我们班体委求到我头上来再说。”
“草,”裴箴言气笑了,“你的兄弟是体委,你就不能将心比心,体谅一□□委的工作?”
陆仅:“熊大知道你这么关心他的工作,他一定会很感动。”
裴箴言:“……”
虽然熊大种种行为指向黑到深处自然粉的逻辑,但是这货三天两头挑衅八班,尤其是他,也是不争的事实,他还没到恩将仇报这么高尚的境界,于是连忙改口:“算了,那你还是等他跪着来求你吧。”
陆仅笑了一阵,问:“你报了什么?”
裴箴言如数家珍:“400米,接力赛,3000米,三级跳,跳高,标枪……”
“等等。”陆仅打断,“你到底是在给我数道校运会的项目,还是你抱的项目?”
“我报的啊。”裴箴言理所当然地说,“为了干-翻你们班,我只能能者多劳,好钢用在刀刃上。”
陆仅满脸震惊,做了个抱拳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