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箴言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僵硬着身子又等一会,终于忍不住戒备地转过身。
不到半秒时间,他在脑海里预想了不下一千种陆仅的反应,但意外的是长廊尽头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门虚拢着没有关实,门缝泄露一丝屋内的光亮。
陆仅大概是因为习惯使然。
从前他们两家就都总是不关家门,方便串门,有时候晚上也忘关,让家长好一顿念。
陆家一走快两年,这习惯裴箴言早就改了,也不知怎么陆仅竟还保留着。
遭受过命运的毒打,这回裴箴言学乖了,不再对睡觉地点挑三拣四,来到电梯前就近挑了鲁智拨去电话。
“喂,小绿,你到家没?收留我一晚,忘带钥匙了。”
他迈入梯厢的同时,西户传来一声门被碰上的声响,明显重于正常音量,像在发泄什么。
陆仅终于记起要关门。
裴箴言捕捉到那丝隐约的怒意,不明所以地望向声源方向,奈何已经进了电梯,只能看到光可鉴人的梯厢壁倒映出一个一脸扑街的自己。
裴箴言的大名在八班诸位学生家长面前如雷贯耳,鲁智全家都对裴箴言的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
寒暄完毕,裴箴言登堂入室住进了鲁家的客房。
鲁智的作业在晚自习期间完成了大半,饶是如此,等做完作业再进行查漏补缺、巩固和预习,时针也已经指向十二点。
裴箴言更不必说,他的作业除了白天见缝插针写的那点,剩下的全部得等补习结束回家了才有时间做,更别提他还有补习课的额外作业,任务远比别的同学繁重。
他的天赋毋庸置疑,但常年保持年段前二的成绩,从来都不是轻描淡写一句天赋可以概括,因为明辉最不缺的就是拥有天赋的人。
鲁智还是头一次见识裴箴言回家以后的学习状态,受到感染跟着一起学到凌晨一点半,裴箴言终于放下了笔,留下两张英语试卷打算明天早自习再做。
“也只有你这个做题速度了,换我做那么多作业得通宵。”鲁智快速翻阅裴箴言今晚的战绩,佩服得五体投地,“哦对了,你校规抄好了吗?”
经鲁智提醒,裴箴言才记起迟到罚抄校规那茬,他昨天回家也给忘了,今天上课汤宁问他讨,他给不出,她一生气给他加到了30遍。
“没。”他都快累死了,哪还有精力抄那玩意,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剥削的。
鲁智很担忧:“那她明天给你加到40遍怎么办?”
裴箴言把自己摔进床里,滚了一圈胡乱把被子裹上了,只露一张脸,他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答道:“明天再说,出去帮我关下灯谢谢。”
“市花,你说陆仅不会真的转学了吧。”鲁智不走,正事一完他又忍不住聊陆仅,他今天分分秒秒都在惦记陆仅,陆仅俨然已经成为惨绿少年心头一块扰乱作祟的顽疾。
裴箴言薄薄的眼皮下,眼珠轻轻动了动。
如果陆仅真的转学,要么是出国,要么是换城市生活,没太可能在市内转,明辉中学放眼全锦城难逢对手,能和它一较高下的唯有嘉蓝中学,这会都高二下学期了,得多无聊才能在这两所学校之间转个学。
不可能出国,因为这人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当空军飞行员,势必要沐浴在祖国的社会主义阳光下茁壮成长。
至于换城市,也不可能,几个小时前自己已经亲眼见过他了。
所以问题到底出在哪。
他没说话,鲁智权当他不想聊有关陆仅的话题,无奈道别:“行吧,那你早点睡啊。”
话虽这么说,但鲁智盯着裴箴言的脸,站着没动:“我又想到个成语。”
裴箴言:“……”
鲁智:“东床娇客,你知道……”
听起来就不像什么正经成语,裴箴言用尽最后的力气,抄起枕头朝鲁智飞过去:“东你妈,给老子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