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年头也不回地走了,小姑娘瘪住嘴巴,眼睛低落地垂下来,孤身一人站在雪地里,没有再跟过去。
阿越打扫完殿里,经过殿门时往前瞧了眼,想看看小家伙在干什么,结果这一眼看过去,却看了个空,当即吓得魂都没了。
天啊……公主人呢?怎么不见了?
阿越砰的一声丢下手中的木盆,六神无主,连忙跑出去四处寻找。
恰此时,大门忽然被轻轻打开。
然后——
一只穿着素色绣鞋的小脚悄悄踏了进来,然后是一只脏兮兮的手,半个身体……
最后是个眨巴着眼睛的脑袋。
阿越原被唬了一跳,仔细看了眼才明白过来,当即拉下了脸,盯着那个身影。
小姑娘原以为没人发现,正准备蹑手蹑脚地进来,谁知道一探出脑袋便对上了阿越阴恻恻的一双眼睛,她在门边站好,心虚地笑起来,“阿越姐姐。”
阿越再怒不可遏,看见小家伙脸上熟悉的笑,一腔怒火也消了,无奈地走过来,“您怎么能出去呢,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是好,”
走近了才发现小姑娘身上的狼狈,阿越慌乱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搞得这一身,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没事的没事的。”小姑娘连忙摇头,仔细瞧着阿越姐姐没有生气,放下心来。
阿越叹了口气,蹲在她面前,望着她道:“公主去换身衣裳,奴婢给您煮了粥,一会儿便能吃了。”
闻言,小姑娘想起什么,忽然认真地问:“阿越姐姐,怀卿哥哥送来的那些糕点还有吗?”
“有的,奴婢放在桌上呢,”阿越作势要起身,“公主要吃吗,奴婢去给公主……”
小姑娘立即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拿。”
见小家伙这副模样,阿越无奈笑道:“那奴婢去小厨房看火去,一会儿粥便好了,公主可不许再出去了。”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
阿越有些不放心,走了一段距离又往回看,见小姑娘乖乖站着原地没动,这才放下心来离开。
良久后,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忽然迈着小步跑下台阶,进了殿去,瞧见桌上放着一碟枣泥糕,仔细拿出黄纸包了一些揣在怀里,又拿了些东西,这才跑了出去。
少年绕过那道月门,强撑的力气便悉数消失了。
身上的伤口一阵阵作痛,胸口处,仿佛有人拿着刀刃一下下划开皮肤,翻搅骨血,像是要将心脏血淋淋地剖出来。
他面色惨白,压抑不住上涌的血气,闷哼一声,唇角滑下鲜红,忽然摔跌进了白雪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到心口那阵疼痛缓过去时,他才勉强缓过气来,额上早已遍布冷汗。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尾现出一抹红,眼中麻木不堪,像是已死之人。
雪花很轻,在空中打转着飘落下来。
他一言不发地躺在雪中,周身的白雪在掠夺身上仅有的最后温度。
他没有再动。
适才的情景忽然一幅幅浮现在眼前。
还不到他肩膀的小姑娘挡在他面前,声音稚声稚气,明明怕的要死,还嘴硬和那太监死扛。
个头还没一点大,走几步路就摔进雪里,性子那样娇气,摔一跤就红了眼睛,瘪着嘴巴望着他。
站起来之后,又在他旁边和索命鬼一样喋喋不休。
……
最后被他吼了一句,还不是跑了。
那家伙那么娇气,现在估计蹲在哪个角落哭吧。
他嗤笑一声,笑过之后,眼中的笑意却慢慢消失,湮没在了彻骨的冷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