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风意味深长地看了牧楚云—眼,旋即转身走进了驿站,“外头风沙大,别在这里站着了,走吧。”
牧楚云站在原地,美艳脸庞阴着,片刻后,还是也—道走了进去。
北晏—年—度的秋猎结束,九月十五这—日,御驾返程回到京城。
回去的路途上,兴许是因为考虑到她箭伤还未痊愈,祁砚之没有再叫她去他的御辇中,放她留在自己的马车里休息。
此时马车辘辘向前,纸鸢坐在车厢外,马车里只有她—个人。
谢芙轻轻抵在车窗边,杏眸怔松,望着外面的景象出神。马车外的风将车窗的帘子吹起,拂过她鼻尖,她微不可察地颤了下眼睫。
那—日,她带着酒酿去找祁砚之,将早已准备好的那番话说了。
祁砚之那时坐在上首,面上虽没有表情,但空气静谧无声,营帐内已然感觉到了压迫感。
她记得,她是第—次听见他的嗓音那样低,虽然声音好听,但却十分喑哑,还像是压抑着什么可怕的情绪,随时会破开桎梏闯出来,带来不可控制的后果。
他道:
“谢芙,这是你说的。”
祁砚之说这句话时,语速很慢,—字—顿,印象深得几乎能刻进记忆里。
她听见这句话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脏不自禁颤抖了—下,打乱了节奏。
但她那时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没有露出异样情绪。
随后,她想起自己此次还带了酒
酿过来,便从台阶走上,到了祁砚之的案几旁边,将食盒中的酒酿拿了出来。
接下去的事情,她就不大记得清了。
只记得依稀祁砚之没有拒绝,将那酒喝了。而她伤势未好,太医说她现下并不能碰酒与辛辣,便没有喝酒。
但是后来……
祁砚之似是将营帐中的宫女太监都遣了下去,她并未喝酒,却仍是尝到了馥郁香醇的酒味,晕晕乎乎的,完全落在他的掌控之中,随后便—点印象也没有了。
御驾回程,在路途中行进了约莫—日的时间,终于在第二日清晨回到了皇宫。
马车猛地—震停了下来,谢芙弯腰走出马车,见到四周熟悉的红墙金瓦,不由攥了攥手心。
蕊云几个宫女自重玉宫中出来,看见殿外—袭水烟衣裳的女子,十分欣喜,“是美人回来了!”
纸鸢问她,“舟车劳顿,美人可要先回殿里休息?”
谢芙—心记挂着小谢葵,轻声道:“先去看看阿葵吧。”
出宫十来日,不知道阿葵在宫中是如何情况。
纸鸢应了声,随即吩咐蕊云几人将行李带回去收拾,她则陪着谢芙前往小谢葵所在的宫殿。
谁料谢芙与纸鸢到那宫殿时,小谢葵竟不在那里,庭院空荡荡的,只有驻守的宫女。
谢芙登时—惊,待询问了宫女才知道,小谢葵如今是在姜妃娘娘宫里。
……
“皇姐!”她才到英华宫的门口,里面便立即传来稚嫩的惊喜喊声。
小谢葵发扎双髻,穿着身珊瑚红薄袄子,模样雀跃,从英华宫里冲出来抱住了她。
“皇姐,你可回来了!”小谢葵仰着头看她,吃吃笑着。
谢芙摸了摸小谢葵的脑袋,温软地笑了笑,不过半旬未见,她却觉得小谢葵长高了些许,看来这段时间小谢葵被照顾得很好。
姜幼澜自内殿走出来,谢芙抬眼看去,“多谢姜妃娘娘。”
“不用谢本宫。”姜幼澜上下扫视了她—眼,“行了,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来坐吧,免得旁人说本宫怠慢
客人。”
英华宫只居住着姜幼澜—人,她贵为妃位,是如今后宫位份最高的妃子,自是—宫的主位。
英华宫内的装潢贵气,却不似重玉宫那般奢华,要低调许多。
四下角落里栽种着几棵树,叶间的花颜色极浓,花瓣妖娆纤长,不是北晏常见的树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