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然深了,祁砚之的营帐内仍然点着烛火,光线通明。
身着玄色衣袍的男人坐在案几前,鼻梁高挺,眉眼俊美。忽明忽暗的烛火将他的侧脸投映在帐篷上,宛如画中人。
徐屏端着茶水上前,将茶放在案几上。
见男人依旧在看文书,徐屏拢起衣袖,语重心长劝道:“夜已深了,王上今日一整日都没怎么休息,可要保重龙体啊。”
祁砚之没什么反应,片刻后放下手中的文书。
他凤眸深沉,望向营帐门方向,“重王来信,说西疆又起了动乱。”
“重王?”徐屏讶然地眨眨眼睛。
祁砚之哼笑一声,“这只老狐狸在西疆,没事情也要找点事情做。”
徐屏眼观鼻鼻观心,笑呵呵的没说话。
重王重和裕是前朝重臣,在王上归来北晏后一直辅佐王上,给予兵力上的支持,在王上登基后便自请去了西疆驻守边域。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徐屏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暗中看了王上一眼。
那些陈年往事……都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至少如今后宫之中风平浪静一片祥和,还未出什么事端。
男人放松筋骨靠回龙椅上,修长的手抬起,揉了揉眉心。
徐屏复又挂上笑容,道:“王上今夜可要召哪位娘娘?昭仪娘娘和昭容娘娘应……”
祁砚之动作微顿。
他掀起眼皮,视线扫向徐屏,虽然目光并未流露什么情绪,却让徐屏面上笑容登时僵住。
徐屏讪讪地闭嘴,正腹诽着王上心思揣摩不了,谁知此时竟忽然见平萧自营帐外冲进来,与平日的镇定截然不同,面上满是焦色。
徐屏皱起眉正要呵斥,随即平萧一进营帐便急急上前跪下,道:“王上,出事了!”
祁砚之看向底下跪伏的平萧。
现在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凤眸微眯,心头似预感到了什么,眼底阴鸷下去,沉声道:“什么事情。”
平萧似是急急赶赴过来回禀消息,无比焦急,开
口便道:“王上,谢美人失踪了!”
不待停顿,平萧继续说道:“适才底下的侍卫巡逻到谢美人的营帐,发现所有人都被迷烟迷晕,而谢美人……谢美人不见了!”
谢美人不见了。
咔啦一声——
紫毫笔清脆断裂的声音忽地响起。
徐屏听完平萧的回禀便心道不好,立即看向案几。适才平萧一开口,他就知道完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王上本就心情极差,现下居然还出了这种事情!
正想着,徐屏看见男人手中断裂的紫毫笔,那笔是上好的木料制作而成,牢固坚硬,此刻竟是硬生生被折断了!自平萧回禀完的那一瞬间,摄人的压迫感立即席卷而来,直叫人心颤胆寒。
奇怪的是,听了平萧的禀报,周围人都能察觉到空气压抑下来。
可那一刻祁砚之的面上竟没什么表情。
片刻后,他极轻地笑了笑,扔掉手中断成两截的紫毫笔,一字一顿,仿佛压制着什么。
“谢美人失踪了?”
男人声音低沉,语速很慢,却叫旁人听来毛骨悚然。
平萧硬着头皮回答道:“是,属下刚刚巡查过去时,谢美人已经不见踪……”
他话还未说完,伴随着压抑狠厉的声音,案几上的物什骤然被男人的衣摆扫落在地!霎时间噼啪碎裂声响成一片,那案几上的文书悉数翻落,连同徐屏适才端上来的茶水杯盏都没能幸免。
“那还不给孤去找!”
祁砚之唇边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狭长眼眸狠戾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