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伸立在那雪地,脚底下的那一块积雪都快踏平了,才听到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夫君久等了。”
范伸没去看她,提步便走。
到了马车前,范伸连那往日的假情假意也懒得再装,一步先跨上了马车,待姜姝卯腰进去时,便见范伸已经坐在了那,一双眼睛落在她脸上,就差烙出一个印记来。
姜姝似乎压根儿就没看出他脸上的那片阴云,冲其一笑,眼睛弯出了一道月牙儿,“夫君。”
范伸看了一眼她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心生佩服。
这么些年,倒还没见过一个女人,能将口是心非演绎的如此出神入化。
人前逆来顺受。
转个身,暗里全都给还了。
且,还尤其无辜。
范伸抬手烦躁地捏了捏喉咙,那一大碗竹笋炒肉,似漫出了喉咙口,马车一晃,极为难受。
脸上的神色不由又冷了几分。
懒得再搭理她。
身旁那人,却比往日凑的更近。
“还是侯府的丫鬟手巧,春杏折腾了一早上,才替我梳了出来,可我总觉的哪里不对。”姜姝偏头摸了摸鬓边的发叉,极为自然地将头往范伸跟前一凑,“夫君帮我瞧瞧,有没有哪儿不妥?”
范伸好半晌才转过头。
目光从那毛茸茸的发鬓上淡淡瞥过。
这不挺好的吗。
见范伸依旧冷着个脸不搭理她,姜姝才无趣地直起了身子,谨慎地瞅了一眼范伸后,没话找话,“昨夜夫君歇的可还好?”
范伸心头一阵翻滚,闭上了眼睛,“别说话。”
姜姝便也闭了嘴。
马车不徐不疾地离开了姜家,范伸将车帘卷起了一块,寒风从那敞开的一道口子里灌进来,冷气钻骨。
两人却都没觉得冷。
姜姝手心都捏出了汗。
快到长安街前的那段路,姜姝的目光便在范伸的脸上,和他腰间那荷包上,几回试探后,终是轻轻地移了移身子,不动声色的伸出了手。
摸到了荷包时,姜姝的心口顿时提了起来。
并没先动。
缓缓地侧过头,见范伸依旧闭着眼睛,又才屏住呼吸,慢慢地用了力。
没拽动。
姜姝慌乱地抬头,见那双眼睛紧闭,依旧毫无反应。
应是睡着了。
姜姝紧张地呼出一口气,这才埋下头,仔细地去寻那荷包的系带。
荷包贴着腰侧而系。
同那块质地极好的白玉,一同系在了腰带上。
若想解开,恐怕连着那块玉也得一并取下来。
姜姝终是从袖筒里摸出了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