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嘛,公为社稷,私为家兴,一生使命不过如此。”他缓缓拔座起来,举步往床上去。
“你不吃酒啦?”奚缎云坐在榻上,歪着脸眱他。
“不吃了,想歇回儿。”说话倒在枕上,既不撒帐,也不盖被,须臾呼吸加重。
秋风渐凉,奚缎云听见,叹口气,悄步捉裙过来,牵了被子为他盖上,正举手放帐子,倏见他一把蹿起来拽她的腕子,将她拽倒下去滚了个圈儿,可恶的笑颜便罩在了她头上。
褥隐芙蓉,乱糟糟地缩在一边,奚缎云瞥一眼,似拒似嗔地偏着脸,“你装睡啊?”
“不装睡,怎么哄骗你过来?”奚甯一只手揿着她的腕子摁在枕上,另一只手伸出个指头,勾着她衣裳的掩襟,目光钻入衣缝中,隐约见里头穿着绾色的肚兜,纺着葡萄连枝纹,枝叶纠纠缠缠。
他的手爬上去,解她脖子上的子母扣,嘴巴亲了她一下,凑得近近地吐气,“我还有一个时辰的空,午晌去户部。”
这算明示了,奚缎云顾着矜持,原是想推脱两句,可叫他亲得神魂骨头都发软,嗓子里涌着细细婉转的声音,终不成词句。她自己听见,臊得要死,把半张脸埋在枕里,不敢看他,“那你快点,别耽误了公事。”
“快不快,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奚甯往边上翻身让一让,恶劣地玩笑。
身上一轻,奚缎云蓦地有些凉,有丝心慌。好在他温暖的手掌仍落在她身上,一点点拆解着她,直到拆出她白花花的灵魂,她听见自己的心,像要从胸口跳出来,幸好,他张嘴衔住了。
屏开春锦,黄花插瓶,炉焚兽暖,阳光丝丝缕缕滗进帐,将这几尺宽的架子床营造成个软绵绵的天堂,湿哒哒的咂摸声臊得奚缎云像翠蛇一样扭着,却躲也无处躲,只恨不得天倒下来,让这些不能见人的,藏回黑暗。
可她无法忽略奚甯的呼吸,还有他吐在耳边哑涩涩的笑声,“裙子扎这么紧做什么?”
“能不能,别说话。”她的灵魂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可肉身却在等待着他来解救经年一场灾旱。
奚甯可恶地笑笑,绵绵的亲吻像密云,在她发痒的轻喉落起春雨,当他把闸刀安放在堤口,便开垦出一片海,洪流摧毁了她,她开始低低呼救,像一只猫在窝里打滚,凭谁听见也会心软。
这时候,她就成了开在褥上的玉芙蓉,奚甯则是匹沙漠里徒徙的骆驼,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埋在她的绿洲,浪花淹没他,拍出他一身叹息,也拍出她旖旎的痛声。
“云儿,疼吗?”他细腻地亲她,持续让她下沉。
是有那么些痛觉,像长年累月长合的伤口被揭开,回流的春意洇开土地,那么不适应,又那么陶醉,动荡里,她一边被杀死,一边被救起。
阳光识趣地偏移罗帐,落在窗下的榻上,冷酒散着意乱情迷的醇香,尘埃寂静飞荡,湖水连天泛涌,浸没了整个人间。
人间猝然冷起来,飞转的时光,匆匆把一切变成过往,残荷不在,春意扑朔,路边黄花,为谁新开?
且说几番衾枕朦胧,奚桓闱场里出来,还穿着单衣,只觉萧萧轻寒,不过三五日,人间忽褪了色,翠丝衰败,红叶题愁,街市瑟瑟秋意。
小厮们早在车前恭候,个个人脸带喜色张望不及,人堆里寻见奚桓,北果忙提着件小毛衣裳迎过去,“爷考得如何?小的们等了好几日,只把心都等燥了,只怕里头冻着爷,写字手打颤。”
奚桓抬手拂开衣裳,脸上透着笃定的得意,“不过一场乡试,你们这些贼便急得这样。可回家通报过了?”
“一早就打发人回去讲了,府里乱着张罗给爷洗尘,余妈妈早乐得找不见眼,四下里吩咐厨房烧肉。只是老爷今日在内阁值守,不得归家,使丰年传话儿,叫您回去歇着,他明日归家过问您。”
奚桓备着满腹相思意以及志得意满的话儿要回去告诉花绸,吩咐马车疾行,一个时辰赶到家中,进了园子,倏见东风吹尽各处锦,绿户结艳绸,游廊联红灯,仆人们喜孜孜四下里繁脞走动,像是有什么好事儿在前。
他还只当是为他考试归家,斜着北果发笑,“何必这么大费周章?不过是考个试而已,榜也还未放,爹什么时候也兴师动众起来。”
“爷入闱去不晓得,”北果提着考篮,上前半步,眉梢带着喜色,“是单家送了聘礼过来,定下十月初十来迎,府里一是忙着为姑妈筹备嫁妆,二是为着送嫁。老爷吩咐,要风光发嫁姑妈,-->>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