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谁?”将闾低声问身旁的侍卫。
侍卫很快回报:“殿下,此人名叫陆丰,原是南郡一名管理仓库的小吏,因上官贪墨被牵连革职,听闻招贤令,便变卖家产,凑足路费前来应募。”
“陆丰……”将闾点了点头,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看得分明,此人不仅算术精湛,心思也极为缜密。
经过数日的严格考核与筛选,一批真正有才干的人才脱颖而出。
他们或许出身低微,或许没有显赫的家世,但在各自的领域,却有着实实在在的本事。
将闾没有犹豫,很快便公布了第一批录用名单。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个名叫陆丰的小吏。
“兹任命陆丰为少府属官,主掌监国府新建工坊之一切钱粮核算、用度审计!”
少府,掌管宫廷府库、税收以及官营手工业,地位重要。
虽只是属官,但负责新建工坊的财务,已是实权在握。
一个被革职的南郡小吏,一跃成为京官,并且是负责要害部门的官员,这无疑是破格中的破格!
消息传开,朝堂之上,顿时炸开了锅。
“荒唐!简直是荒唐!”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宗正气得浑身发抖,第一个站了出来,“区区一介革职小吏,毫无根基,寸功未立,竟骤然提拔至少府要职?殿下,此举置我大秦官秩礼法于何地?!”
“宗正大人所言极是!”
立刻便有数名官员附和,“自商君变法以来,我大秦论功行赏,以爵位军功定尊卑。如今殿下仅凭一场儿戏般的‘考核’,便将这些身份不明、来历不清之人引入朝堂,委以重任,岂不是乱了法度,寒了功臣之心?”
“臣听闻那陆丰不过是精于算术罢了,此乃小道,上不得台面!治国安邦,岂是拨弄算筹就能成的?”
“更有甚者,听说还有泥瓦匠、老农夫之流,也被授予官职!殿下,如此任人唯亲,不,是任人唯‘贱’,恐动摇国本啊!”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矛头直指将闾的用人政策。
这些声音,大多来自世袭的旧贵族和依靠传统察举、军功晋升上来的官员。
将闾的做法,无疑触动了他们最敏感的神经——等级制度和既得利益。
将闾站在御座前,面色沉静如水,冷眼看着下方群情激愤的臣子们。
待殿内声浪稍稍平息,他才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诸位大人,稍安勿躁。”
他目光扫过那些义愤填膺的面孔:“本殿知道诸位心中疑虑。然,何为人才?难道只有出身高贵、熟读经义者,方为人才?难道精通算术、善于农桑、巧于营造者,便不是人才?”
“大秦能一统六国,靠的是百万将士奋勇杀敌,靠的是严明法度,但也离不开无数能工巧匠修筑长城、开凿灵渠,离不开万千农夫辛勤耕作,提供粮草!他们或许出身平凡,但其技艺、其经验,于国于民,皆有大用!”
“陆丰算术精湛,能为国库节省多少靡费?老农熟悉地利,能让关中增产几何?巧匠技艺高超,能造出何等利器?本殿用人不问出身,只问才能!唯才是举,人尽其才,方能使我大秦基业长青!”
将闾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锐利:“至于说本殿‘任人唯亲’、‘乱用职权’?敢问诸位大人,本殿提拔之人,哪一个不是经过严格考核,证明了其确有才能?哪一个与本殿有半分私交?若只因其出身低微便弃之不用,那才是真正的埋没人才,才是对大秦的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