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昀撇了撇嘴,皱眉,担忧地看着秦安澜,道:“你若入京,必是羊入虎口。”
谢昭愿抱臂而立:“可若抗旨,便是授人以柄。朝廷正愁没理由调兵镇压。”
厅内一时陷入沉寂。
谢昭愿忽然起身,走到沙盘前,指尖点在南境与中州的交界处。
“秦承廷敢下这道圣旨,必已在中州边境布下重兵。我们若接旨,是死;不接,也是死。”
顿了顿,她抬眸看向秦安澜:“不如……将计就计。”
秦安澜挑眉:“哦?”
谢昭愿唇角微微勾起:“接旨,但病重难行。南境湿热,旧毒复发,需静养半年。这期间,我们正好整顿军备,联络北境诸将。”
沈如昀眼前一亮:“妙啊!北境军统帅东萧侯曾是谢国公旧部,对朝廷早有不满。”
秦安澜沉思片刻,忽而一笑:“还不够。”
他站起身,从案上取过一封早已写好的信,递给沈如昀:“派人快马加鞭,送去给东萧侯。”
沈如昀展开一看,瞳孔微缩:“你要借东海的水师?”
“东萧侯与秦承廷有杀子之仇,一直按兵不动,不过是缺个由头,我们便给他这个由头。”秦承廷目光锐利,眼中尽显运筹帷幄之色。
沈如昀眨了眨眼睛,再看旁边的谢昭愿,同样是一副尽在掌握的姿态。
敢情这俩人早就打算好一切了啊……
十日后,南州王府,寝殿内药香弥漫。
秦安澜靠在长榻上,面色苍白如纸,连唇色都淡得近乎透明。
谢昭愿坐在床边,正一勺一勺给他喂药,脸上满是忧心忡忡之色。
“王爷这病……”王御医把完脉,额头冒汗,“似是旧毒侵入肺腑,需静养,万万不可劳顿啊。”
屏风后,谢昭愿与秦安澜对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称病的回帖送去京城,秦承廷便派了御医前来南州,目的便是想诊断一下秦安澜是否为真的病重。
送走王御医,谢昭愿便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轻轻拭去秦安澜唇上伪装病容的铅粉。
谢昭愿道:“三日之内,消息便会传回京城,秦承廷不会信。”
秦安澜坐起身,接过沈如昀递来的密报:“他信不信不重要,朝中那些老狐狸信了就行。东海舰队到何处了?”
“已过鹭洲。”沈如昀指着海防图,“按约定,他们会在青湾停驻,等我们的信号。”
谢昭愿忽然蹙眉:“青湾离盐铁司太近,若被察觉……”
“正合我意。”秦安澜用朱笔在图上画了个圈,“盐铁使周焕是楚景文的舅舅,贪墨军饷的证据早捏在我们手里。东海舰队出现在他的辖区,第一个坐不住的便是楚景文。”
窗外骤雨初歇,一缕天光穿透云层。
谢昭愿望着他眉宇间的锋芒,忽而觉得有些恍惚。
那个向来对权势毫不留恋的少年,如今这把利剑终于要出鞘了。
“报!”赤霄疾步闯入,“主上,北境八百里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