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腾眼神闪了闪,依然回给陆央央一个凶狠却底气不足的警告。
“不准,污蔑狼神之子。”
他丢下这句话扭头就走,徒留陆央央和裴珩在原地。
裴珩轻轻揉捏着她的小拇指,
“儿子杀老子,夫人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既然贺若腾能撺掇他们和宫畅一同造反趁机渔翁得利,他们为何不能设法让突厥内乱?
贺若腾此人极其自傲,却忍受多年欺辱打压,他心中对于突厥王的坚守薄得像是一层脆弱的纸,一戳就破。
他对突厥王,怕大于敬。
只要将他心中的愤怒全数激发,再破了所谓狼神之子的唬人神权,何愁贺若腾不反?
届时突厥内部自相残杀,自然没有心思再来招惹他们。
因为有求于人,贺若腾并没有严格限制他们二人走动,还在力所能及范围之内满足他们的一些需求。
陆央央找人要了一套女奴的衣裳穿着,她边套衣服边对轮椅上的裴珩道,
“你身子不方便,我一个人出去逛逛。
那什么祭司装神弄鬼,唬得贺若腾担惊受怕,根本不敢生一点反心。
我一定要找到那祭司的破绽,打破贺若腾心中那道恐惧的高墙。”
那件粗皮衣裳看着很是粗糙,做工也不细致,裴珩心疼道,
“委屈夫人了。”
在他看来,陆央央细皮嫩肉,平日穿的都是罗裳轻纱之类的精细衣裳,这身突厥女奴的衣裳一看就又冷又硬,她穿着肯定难受。
“委屈?何来委屈?”
陆央央丝毫没有意识到裴珩的想法,反而还有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
小的时候她随祖父经商出海,听他讲过无数朝代更迭,政党厮杀的故事,可总觉得遥远,觉得新奇。
身处如此相关甚大的政局变动,她第一次从故事的聆听者变成了亲历者,害怕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竟然是即将参与其中的兴奋。
好像突然成了奇幻故事的主角。
裴珩看她这副模样不由苦笑,这丫头,天生是个胆子大的。
只是,自古厮杀多残酷,自己就是证据。
裴珩拉着陆央央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帮她系着被搞得一团糟的衣带,
“突厥服装和我们汉人的不同,”
他的长指穿插,很快将陆央央的衣服穿得好好的。
裴珩叮嘱道,
“遇到事儿了切莫冲动,回来和我商量再下决定。”
他的指尖扣动轮椅处的机关,竟卸下一把完整小巧的袖箭。
陆央央眼睛都亮了起来,裴珩这轮椅竟还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功能。
“这辆轮椅造价不菲吧?”
裴珩失笑,亲手将袖箭戴在她的手腕上,然后拉下衣裳遮住,严肃道,
“听着,小命最要紧。”
陆央央点点头,裴珩捏了捏她的腰,微微使了些力气,
“重复一遍我说的话,”
陆央央被掐疼,不满地锤了他一拳,
“听到啦,小命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