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扭曲的惨叫仿佛还在帐篷里回荡、撕扯着每个人的耳膜，随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对讲机里持续不断的“滋啦”电流声，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无力。
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水，将所有人都凝固在了原地。
赵广志脸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晃了晃，下意识伸手死死撑住面前冰凉的金属桌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汗珠从他额角滚落，划过苍白的脸颊，滴落在地图上，洇开一小团深色的痕迹。
他死死盯着那不再传出人声的对讲机，眼神空洞，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
“回话！回话！听到请回答！！”
赵广志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冲着对讲机吼道，脖颈上的青筋因为激动而暴起，“沙狼一号！沙狼二号！收到请回答！！”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那令人心头发麻的“沙沙”声，如同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着众人的神经。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旁边的年轻技术员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身体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赵然更是浑身冰凉，她紧紧抱着囡囡，甚至能感觉到怀里小小的身躯也微微僵硬了一下。
她看着赵广志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的不安彻底炸开，化作了铺天盖地的恐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悔意。
“是我……是我害了他们……”
赵广志猛地抬手，狠狠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双眼赤红，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浓重的鼻音。
“我不该……我不该不信……”
他没有说不信什么，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痛苦地转过头，看向被赵然护在怀里的囡囡，眼神复杂，充满了懊悔和最后一丝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冀。
囡囡安静地靠在赵然怀里，大眼睛望着几乎要崩溃的赵广志，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抹怜悯和担忧。
她没有说话，小手依然紧紧抓着赵然的衣角。
赵然能感觉到自家侄女儿的沉默，也知道这是自己之前的叮嘱囡囡别乱说话起了作用，可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囡囡能再说点什么。
“龙队……”
赵广志的声音干涩无比，看到龙滢摇头后，赵广志又看向一旁的囡囡，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完全放下了之前的强硬和威严，
“囡囡……”
“好孩子……你告诉赵叔叔……还有没有办法？他们……他们还有救吗？”
他向前走了两步，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目中也带着一丝恳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囡囡抬起头，看了看赵广志，又看了看帐篷外漆黑的夜幕，小嘴抿了抿，终于开口，声音依旧稚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
“要等。”
“等？”赵广志一愣。
“嗯，”
囡囡点点头，“等到晚上，这里阴阳颠倒，格局变动的时候……如果叔叔们离得不远，或许……或许会出现在那座城里。”
那座城？
什么城？
赵广志心头猛地一跳，喉咙发干，还想追问细节，囡囡却像是完成了任务，闭上小嘴，扭头又把脸蛋埋进了赵然温暖的怀里，小手攥得更紧了，任凭赵广志如何用眼神示意，也不再多说一个字。
疑虑如同沙漠里的沙子，无孔不入，但此刻，赵广志别无选择。囡囡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成了漆黑绝境里唯一的光，哪怕微弱得像随时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