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盘打得精。
一来试探她是否懂得市场行情，若她不懂，便可顺势定下高价，如此一来，他们付出的两成利润，实际价值就大大缩水了。
若是寻常不懂行的内宅妇人，说不定就被这看似合理的“高价”给唬住了，稀里糊涂就答应下来。
林北和王鸿看着她，脸上保持着微笑，心里却在暗自估量她的反应。
姜穗穗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她抬起眼眸，直直看向林北。
“五两银子的金疮药？”
她的声音不高，语调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林掌柜可知，制作金疮药的主药，如上等的三七、白及，如今市价几何？”
“炮制所需的辅料，如龙骨、象皮，成本几何？”
“算上筛选、研磨、配比的人工，以及必然存在的些微损耗，一瓶上好的金疮药，其成本，绝不会超过一两银子。”
她的话语不停，目光又转向旁边微微变了脸色的王鸿。
“八两银子的枇杷膏？”
“王掌柜莫不是忘了，川贝母、枇杷叶虽是良药，却并非什么价比黄金的罕见之物。”
“就算加上上好的蜂蜜、紫菀、桔梗等辅料，再算上熬制的功夫，细细算下来，一罐枇杷膏的成本，顶天了也就一两五钱。”
“二位掌柜方才报出的价格，这其中的利润，何止是五成？恐怕是奔着十成利去了吧。”
两人脸色齐齐一变，胜券在握的表情，顿时裂开。
这哪里是什么不懂俗务的官夫人？分明是个行家！
姜穗穗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冷笑。
“两位掌柜是觉得，我一个妇道人家，平日只在内宅，便不懂药材行情，也不懂这生意场上的门道，所以好欺负么？”
两人脸上都有些火辣辣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
看来，还真是小觑了她。
林北反应最快，连忙干咳一声，搓着手打圆场。
“哎呀，周夫人您瞧您说的，误会了，天大的误会！”
“我等绝无此意！只是觉得夫人的药方实在难得，是济世救人的好东西，想着不能辱没了它的价值……”
王鸿也赶紧接口，脸上挤出比刚才真诚几分的笑容。
“是啊是啊，林掌柜说得对！我们是真心实意想与夫人合作，绝无半点欺瞒夫人的意思。方才的定价，确实是……考虑欠妥，考虑欠妥了。”
两人的态度，比起刚见面时，明显郑重了许多。
至于试探，那是万万不敢的了。
姜穗穗见状，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再穷追猛打。
“我的条件很简单，想必陈掌柜已经跟二位说过了。”
她端坐着，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济世堂提供独家药方，并且承诺，只与国恒药房、王大药房两家合作。”
“所有使用济世堂药方制成的成药，售卖所得纯利润，济世堂要占两成。”
“药材的供应，必须选用上等品，产地、年份、炮制方法，都需符合我的要求，绝不可在药材上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砸了济世堂的招牌。”
“成药的品质，我会派人定期进行抽查检验，确保药效。”
“至于账目，必须清晰明了，每月一结，童叟无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