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属实是猝不及防,直接让她的眼睛都进了灰,站在原地揉了好一会儿才能再次睁开。
扬土的男孩嬉笑着跑走,然后隔壁黄叔叔就过来了,说他家小壮是个淘气的性子,别同他一般见识,还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本来有些生气的,不过这位叔叔回屋取了湿布,仔仔细细地给她擦脸擦手,若她继续不依不饶,倒像是显得斤斤计较一样。
“你家孩子几岁了?”沈青梧蹙眉问道。
黄俊生的笑容里显然多了抹无奈,“今年刚满十岁,我瞧芽芽与她哥哥长得不大,应该还没到十岁,是吧?”
“亏你还能看出来。”沈青梧从怀里掏出手绢,给小姑娘仔细擦着眼角与头发。
“往别人头上扬完灰就一走了之,大哥是不打算叫他回来给我家孩子赔不是了?”
黄俊生无奈叹息,“小壮从小被我和他娘给惯坏了,实在对不住,芽芽……”
他说着再次弯下腰,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塞到了她手中,“叔叔替他给你道歉了,这糖你拿回去吃,吃完再来找叔叔要。”
“啊不用的黄叔……”芽芽想要把糖塞回给他,但黄俊生已然抬步走了,临进自己家院子时,又回头朝芽芽笑了笑。
沈青梧感觉这人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她问小姑娘。
芽芽回想一瞬,“没说什么呀,就说他姓黄,叫他黄叔就好,问我叫什么名字,然后您就回来了。”
沈青梧返身去院外,将半截树干拽回来,“以后离那家人远点,娘不在的时候不用搭理他们。”
正在这时,薛小岩拎着水桶进了院门,扬声道:“娘,今日村里来了好多外人,说是要在村西重新建个祠堂。”
这事本与他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他碰到了个熟人,是外祖父外祖母村里的人。
“菜根哥也被找来做活了,娘,菜根哥如今长得好高啊,好像都赶上咱们村的长棍叔了。”
孟长棍是落雁坡个头最高的人,按现代来算,足够一米九。
“你碰见你菜根哥了?”
沈青梧在脑中回想片刻,崔菜根是原主娘家邻居家的孩子,比小岩和芽芽大了整整十岁,今年已经十八了。
那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小时候沈青梧曾带着他玩,俩人明明差了一个辈分,但崔菜根总是跟在她身后,青梧姐青梧姐地叫她。
“是呀,他还说许久没见娘了,等忙完来咱家看看,我告诉他咱家的位置了。”
沈青梧将之前分割好的木块拿出来,按之前小岩教的方法打磨,一听他这般说,抬眼看了下日头。
这会儿刚过申时初,等他来时差不多正是晚饭的时候。
“芽芽,你替娘跑一趟吧,去柱子家借点菜回来,啥菜都行,够一顿的就中。”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在镇上买的紫苏叶拿出来一部分给芽芽带着,把上回借程小娥的还回去。
芽芽点了头,娘不说的话她也准备跑一趟的。
晌午吃完面条之后,她在小摊上给阿花妹妹买了青团,里头是枣泥加胡麻糖馅,可甜了呢。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出了门,与此同时,隔壁的黄俊生正好端着水盆从主屋里走出来。
他大踏步到院门口,将脏水倒在草沟里,目光跟随着不远处那抹瘦弱的小身影,甚至连儿子黄宝壮何时来到他身边都没留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