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越说越低,最后那句带着明显的自嘲,沈青梧赶紧摇摇头,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嫂子,这些日子以来,我早已把你当做挚友。”
“挚友……”程小娥小声地重复这个词,惊诧于小岩娘能用这样一个词汇去形容自己。
小的时候,她曾见过村中有些女娃们玩的好,可她自己从未体会过那种感情。
她没有机会与她们接触,每日等待她的是无尽的劳累,无论是地里的活还是家里的活,她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挚友,多么神圣的词汇,原来有一天,她也会遇到这样一份深厚情谊。
她越想鼻子越酸,干脆一把抢过了沈青梧手里的绳子,“去,去车上坐着去。”
沈青梧被她冷不丁这么一说,愣了两秒,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板车上了。
“小岩娘,我这人嘴笨不会说啥话,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那啥,我也不叫你小岩娘了……”她琢磨了一会儿,“我年纪比你大,就叫你沈妹子,行不行?”
程小娥这突如其来的“强势”,让沈青梧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她很喜欢这种相处方式,这才像是两个好朋友,而非村邻关系的互相客套。
从今以后,她们在彼此面前不再是单纯的“XX娘”,而是她们自己。
“当然行,以后我也不叫你嫂子,就叫你小娥姐。”
这一趟,与前两次相比,拉回来的东西要少很多,但她多了一样更加珍贵的东西。
沈青梧双手拄在车板后方,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倾泻到脸上,时而有风呼啸而过,感觉时间都慢了下来。
“小娥姐,这是我第一次坐车。”
原来芽芽说得没错,在车上确实很惬意很舒服。
二人一车回到落雁坡是将近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彼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多了几层暗云,将太阳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远处天边甚至还隐约闪过两道闪电,但速度太快,叫人看不太清。
祭祖的村民们陆续从山上下来,有人瞧见驴车上的桌椅,醋意十足地说小岩娘这日子过得是越来越好了。
沈青梧看了一眼那说话的村妇,原主平日里没与她打过什么交道,那天卖猪肉的时候她也没来。
但有一件事她记得很清楚,当即就回怼道:
“那也是托你家男人的福,当初我家的物件,数他砸得最多。”
话刚落地,便有一道附和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出,声音清亮尖利。
“就是,要我说小岩娘就该管你们这些人索要赔偿,你们这打砸一通,隔天跟没事人一样,连赔不是的觉悟都没有,我就不明白了,一个个脸皮咋那么厚呢?”
说话的是刘翠娘,她手边拎着个装满了水的木桶,明显刚打完水路过。
被怼的小媳妇闹了个没脸,狠狠白了刘翠娘一眼转头就走了。
刘翠娘也不恼,哼着小曲儿就往小路上拐,临走时给了沈青梧一个带着笑意的短暂眼神。
程小娥讶于刘翠娘的态度,但转念一想也很快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