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自从嫁到落雁坡之后,便没有人再记得她的本名,人们提到她都用“有才婆娘”“吴寡妇”“柱子娘”“阿花娘”这种代称。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记得她本名的亲人,可来人却是为了抢夺她的钱,多么讽刺。
“小树,你别这样。”
程小娥的语气里满是无奈,伸手想要拉回自己的袖子,对方却攥得很用力,完全没有松手的样子。
“我哪样了?”程小树的音量本就不低,如今再次拔高起来。
“当初你嫁给吴有为爹给你张罗陪嫁,如今我马上要娶亲了,你半文钱都不肯出?谁家亲姐像你这般不讲情面?我懒得跟你废话,把钱给我。”
说话间,另一只手已然往程小娥的身上伸去。
在一旁看着的沈青梧这会儿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胳膊一伸,一条短粗的藤鞭便甩到地上,下一刻,男人后屁股处猛地吃痛,袍子都裂开了个大口子。
程小树冷不丁挨了一下,吓得原地直蹦,捂着屁股转过身,指着沈青梧的鼻子暴怒。
“你他丫的打老子作甚?”
沈青梧面色阴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上手?你说她作为姐姐舍不得掏钱,你又何尝有个做弟弟的样子?”
“我们家的事与你有何关系?赶紧的给我滚蛋!你个死八婆……”程小树口无遮拦地开始骂街,程小娥急得直跺脚,伸手就要去捂他的嘴。
“小树!你怎么能骂人家,快别说了……”
平日里怎么欺负她都好,可这关人家小岩娘什么事?骂人家做什么呀!
“我这一鞭子还是抽的太轻。”
沈青梧语气低沉,眸光中再不复往日的和善,程小娥看在眼里,不免阵阵心惊。
她怎么忘了,当初小岩娘可是生生抽死了一头三百斤的野猪,若是那股劲用到小树身上……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双手一伸就将自家弟弟给拦在了身后。
“对不住对不住,小岩娘你消消火,是我弟不懂事,你别……”
“你对不住个屁!”程小树这会儿已经完全止不住怒火,一个大力就将程小娥给推倒在地,奔着沈青梧就挥起了拳头。
沈青梧捏着藤条,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自己在为她出头,但说到底她与他才是亲人。
她能理解程小娥是怕自己下手控制不住力度,伤了她弟,可这种被背刺的感觉还是让她瞬间觉得索然无味。
程小树的这一下没能打到她,她很灵敏地躲开了,顺道还往他胳膊上甩了一鞭子,细长的口子皮肉绽开,疼得程小树倒吸口冷气。
与此同时,后屁股处的痛感也愈发清晰起来,他终于发现自己小觑了这个妇人,当下便起了忌惮之心,再不敢往前一步。
“还准备抢吗?”她冷声开口。
程小树被她的眼神弄得后背发凉,转头看向坐在地上的亲姐。
“程小娥,你给我记着,老子……”
“啪——”一鞭子抽在路边的石头上,声音响彻整片山谷,程小树一哆嗦,嘴硬的那句便再也不敢说出口,捂着屁股跑了。
“小岩娘……”
程小娥的语气中满是是歉疚,声音很轻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