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场大婚办得就仓促,席面更是按照宾客数定好了量的。
陶冉是医仙,心善接纳贫民这并没问题,可她竟把厨房里那些招待达官显贵的吃食全拿出来给乞丐贫民吃,导致小厨房拿不出别的吃食招待到场宾客。
这也就罢了,她还穿着喜服亲自给那些乞丐分发食物,到最后食物太少,来人太多,食物根本不够分,几个乞丐在院子里为了争抢食物打作一团,弄得好好的喜宴乌泱泱乱成一锅粥。
她也不管,任由那些乞丐打闹,让那些达官贵人们看了国公府的笑话。
沈老夫人本还想指望着这些朝中的文武官员为她的昭儿铺路,去皇上面前说两句好话,将来沈昭前途也能坦坦荡荡。
这下好了,让贵人们没吃的不说,还看这么场闹剧,她还怎么让沈昭去跟他们结交啊?
沈老夫人怒气冲冲地看向沈昭,低声道:“还不快让她把那些乞丐都赶走,大婚的日子,她跑去接济贫民,却不招待贵人们,她是成心想丢国公府的颜面啊!”
沈昭也满脸为难,他和陶冉原先的好名声都是因救济百姓而来的,眼下这些贫民都还没吃好,就叫人把他们赶出去,别人会说他和陶冉之前的心善都是装出来的。
可要是不把他们赶走,今天到场的贵人们都会不满,日后他在朝廷中会被人看不起的。
到场的宾客们也都被府中的景象看傻了眼,好好的一场喜宴,新娘子竟然把他们这些客人晾在一边,跑去和乞丐贫民混在一堆,这不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吗?
宾客中除了汴京城里的达官显贵,还有不少是皇亲,那都是看在圣上亲自赐婚的份儿上才来赏个脸面,没想到竟会被如此对待,当即转身离开,甚至都不愿再和国公府的人多说一句。
更甚者还想再等等,想看看国公府会不会有别的安排,结果左等右等,饿得他们肚子都咕咕叫了,愣是没等来吃食,只得起身借口向沈昭告辞。
沈昭看着达官显贵们一个个都带着女眷离场,脸上还带着鄙夷和厌恶之色,让他和整个国公府都颜面无存,他彻底恼了。
上去将陶冉拉到一旁,“我有话和你说。”
陶冉手中还拿着两个馒头,被沈昭拉起时,她赶忙把馒头塞到面前那个脏兮兮的男乞丐手中。
“这个馒头好吃!”
“你个蠢货,来国公府就为了吃两个馒头啊?肯定是这些山珍海味更好吃啊!”
“那是我的!我的!别跟我抢!”
为了一块鱼肉,两三个乞丐又打了起来,旁边的人视若无睹,继续吃着自己手中的食物,吃得满嘴是油,满地都是污渍,狼狈不堪。
沈昭看着就头疼,好好的大喜之日竟被乞丐闹成这副模样,日后他还有何颜面在朝廷为官?
“沈郎,你有何事要与我说?”陶冉却不以为然地问道。
沈昭还没开口,一伯爵府的大人带着女眷过来敷衍的找了个借口,说是家中还有事要处理便匆匆离开了,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你看看这都成什么样了?”他虽恼怒,但还是压着脾气,只是语气中带着埋怨和责怪,“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你招待这些乞丐贫民我没意见,可你也要顾全大局啊,你让他们把菜都吃完了,要咱们请来的达官显贵们饿肚子么?现在人都走完了,这喜宴还怎么办下去?”
陶冉方才一直在给乞丐贫民们分发食物,还派丫鬟去催促小厨房多上些菜来,根本没注意到旁边的宾客们怎么样,可她是圣上都称赞的医仙,照顾贫民百姓不是应该的么?
还能让达官显贵们看看,她这个济世救人的医仙到底有多么的仁善,日后汴京城里的贵人们肯定都会请她去看病,银子和声誉不都手到擒来?
原以为那些达官显贵应该像圣上一样称赞她,却不想沈昭现在说宾客们都走光了。
她扭头看向宾客席位,才发现果真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陶冉问:“我没给那些乞丐分多少吃食啊,那些大人怎的都走了?”
“没多少?那已经是今日府中办席的全部吃食了!”沈昭见她还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情绪都有些压不住了,“本就是准备好给贵人们享用的,你还用来分发给乞丐吃,不是打那些贵人的脸么?”
陶冉听沈昭语气如此不好,不禁也蹙起了眉,“都是吃食,都是来参加喜宴的,怎么不能吃?让厨房那边再做不就是了,区区一点小事。”
沈昭眉头拧得更紧,语气更恼,“小事?给乞丐分发食物本是善事,可你也要分清场合,汴京里的达官显贵都来了,你把他们和乞丐混为一谈,这叫不知礼数,你让贵人们以后怎么看待国公府?”
“况且你要招待乞丐,本就应该提前与我商量,大不了我便让人出去采买些馒头包子回来分发便是了,何必把贵人们的吃食拿给乞丐吃,你可知那些山珍海味花了多少银子?你就不为我和国公府想想么?”
陶冉并不觉得吃食能花多少钱,就算花了银两,等她今日行善之事传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定会觉得她这个医仙仁心仁德,说不定还会给她赏赐,日后更是会让不少达官显贵来找她看病。
区区吃食,赚回来不就得了?沈昭竟为了这么点小事在新婚之日与她争吵。
她满脸不悦道:“你我刚拜完堂,你便因为这些小事来责怪我,沈郎,你未免有些过分了,一来我本就不知道这些乞丐为何会突然进府,他们进了府我若不招待直接将他们赶出门去,不也是丢了国公府的脸面么?”
“二来谁家大婚宴席上不多准备些吃食?就算临时做的饭菜不够,那小厨房不也得提前多备些菜现做吗?难不成还真能把每个人的饭量都估算得刚刚好,就算没有这些乞丐,你就确定那些宾客不自己多带几个人来?”
“此事当是谁安排的谁过错大,你怎的反倒来盘问我?”
其实陶冉此话也不无道理,说得沈昭一时有些语塞,也不想在大婚之日与她争吵让人看了笑话。
缓和几分语气道:“我并非是怪你,只不过让你明白孰轻孰重,想个法子把那些乞丐都先请出府去,再不济让人在门口支个棚子给他们施粥送馒头也行,反正不能再让他们在府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