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京城,香道学院的青瓦上覆盖着初雪,檐角悬挂的香铃随风轻响,散发出醒脑的薄荷香。林疏月站在学院门口,素纱面罩下的鼻尖微动——与三个月前离开时相比,空气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禁香“浮生尽”的甜腻,像条毒蛇般缠绕在醒脑香之下。
“公主殿下,素问先生在偏殿等您。”引路的弟子低头行礼,袖口露出半截染血的袖扣,那是遭遇过香道袭击的痕迹。
穿过回廊时,林疏月忽然停步,指尖按在廊柱上的香道符文。自从在暹罗融合双生血后,她的“香之眼”已能看见香材的记忆:这根廊柱的木纹里,清晰地浮现出昨夜有人用“迷魂香”迷惑守夜弟子,然后潜入禁香阁的画面。
“顾大人,”她转身望向始终沉默的顾沉舟,后者的绣春刀正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螭纹,“禁香阁失窃了。”
禁香阁内,素问的盲眼鲛绡上沾满香灰,手中的香神杖正指向焦黑的书架:“丢了三卷《禁香录》残页,分别是‘浮生尽’‘摄魂香改良版’,还有——”她忽然转身,面向林疏月,“记载着‘弑香人核心炼化术’的暹罗密卷。”
顾沉舟的手猛然收紧,绣春刀出鞘三寸:“是谁干的?”
素问的唇角扬起冷讽:“还能有谁?裴雪青的人香气息还没散干净,而他的目标——”鲛绡转向林疏月,“是你眉心的香神树印记。”
林疏月的指尖抚过眉心,那里的印记在禁香阁的阴暗中微微发烫。她忽然想起在暹罗熔炉核心看见的场景:裴雪青的身影混在香魂中,而他的目标,分明是想通过禁香,将自己炼成超越人香的“香神使者”。
“沉舟,”她忽然开口,“你父亲的弑香人核心,在熔炉崩塌时被香神树吸收,而裴雪青,很可能想通过‘弑香人核心炼化术’,窃取这份力量。”
顾沉舟点头,视线落在焦黑的书架上。他清楚地记得,密卷里记载着“唯有王室血脉能催动弑香人核心”,而裴雪青若想成功,必然会盯上林疏月。
御书房,萧明昭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香炉冠,腕间的蝴蝶胎记已淡如薄纱。林疏月看着他眼下的青黑,知道那是摄魂香残留的痕迹,即便在暹罗熔炉重生后,皇帝的双重人格仍未彻底治愈。
“疏月,”萧明昭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太医院说,我的血里,多了一丝香神树的气息。”他抬头,眼中倒映着她眉心的印记,“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再也不会变成那个暴君了?”
林疏月还未回答,窗外突然传来巨响,一股腐坏的龙涎香涌入殿中。她的瞳孔骤缩,因为这气味与三个月前熔炉启动时的气息一模一样——有人在模仿熔炉的香道波动。
“陛下的暴君人格又发作了!”周太医的弟子闯入,浑身沾满香灰,“他在通明殿焚烧大臣,说要炼制‘权力香’!”
顾沉舟猛地起身,把绣春刀指向殿外:“走!这次的香,比上次更像人香。”
通明殿,萧明昭的暴君人格正疯狂地将香烛按在大臣身上,龙袍上沾满香蜡与血迹。林疏月看”见了香雾的轨迹——那是用“摄魂香改良版”混合人香制成的控制香,比裴雪青之前的手段更精纯。
“疏月,”暴君转头,眼中泛着香雾,“来,用你的血,让这些大臣变成最忠诚的香奴——”
她忽然发现,暴君的瞳孔深处,有一丝极淡的、属于阿依莎的龙涎香。难道,姐姐在暹罗熔炉崩塌时,竟将自己的血,通过某种香术,注入了萧帝体内?
“沉舟,用弑香人血破香阵!”她甩出螭纹香囊,里面的弑香人血在空气中凝成利剑,“这不是单纯的人格分裂,是有人在用双生血,继续控制皇帝!”
顾沉舟的绣春刀劈向香雾,弑香人血的气味让暴君猛地一怔。林疏月趁机贴近,指尖按在他腕间的蝴蝶胎记上,琥珀色瞳孔骤然收缩——那里藏着半枚暹罗银饰,正是阿依莎的贴身之物。
“原来如此,”她低声道,“姐姐在熔炉崩塌时,将自己的血,通过香神树分灵,注入了陛下体内,为的是——”
话未说完,暴君突然暴起,指尖的香烛刺向她眉心。顾沉舟本能地扑过去,用绣春刀挡下攻击,却被香烛的高温灼伤手臂,露出底下新愈合的香疤——那疤痕,竟与阿依莎的银饰纹路一模一样。
香道学院偏殿,素问正在解析通明殿的香灰,鲛绡上的梵文突然发出微光:“是‘双生血共生香’,阿依莎用自己的血,在萧帝体内种下了人香核心。”她转向林疏月,“现在,你与萧帝的血,通过香神树产生了共鸣。”
林疏月点头,指尖抚过眉心的印记:“所以,若我死,萧帝体内的人香核心也会崩溃,而阿依莎,就能趁机夺取香神树的力量。”
顾沉舟忽然想起在暹罗港口看见的场景:阿依莎的身影在熔炉崩塌时并未彻底消散,而是化作香雾融入了香神树。他握紧弑香人令牌,上面新刻的“返魂香成”四字在烛光下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