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日光透过窗子,就那么洒在那对红榴石一样的眼睛里,那里面闪动的分明是坚毅而正直的光泽。
她并不是鬼冢班的学员,但在警察学校里,打乱班组进行实战演练和特训也是常有的事,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和她熟悉了起来。
他们在警校一起经历了很多,她甚至曾被同期戏称为“鬼冢班编外成员”。
她和他一起通过了公安部的内招测试,配属之后的强化训练也完全是在一起进行的。
他们是同伴。
他们是朋友。
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可以信赖的存在。
他们是比情人更靠近彼此的两颗灵魂——
“听着,在组织里有一个比琴酒更危险的存在,那是一个存在于黑夜之中的幽灵,是个做事随心所欲的疯子,他甚至会对同伴动手,毫无理由。”
“我们要将潜入任务顺利进行下去,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要招惹上那家伙。”
“不要跟泰斯卡威士忌扯上任何关系,任何。”
视线几乎有些扭曲。
诸伏景光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身体里拼命拉扯。
一面是焦灼的情绪,一面是残存不多的理性。
“……为什么?”
他听到有人在用嘶哑到几乎难以分辨的声音这样问。
口腔里干燥得仿佛要裂开一般,在细碎的震动下,被拉扯得甚至有些疼。
于是他意识到,是自己在发问。
可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问什么。
为什么她会是泰斯卡?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啊,为什么呢?”
她的眉眼微微下垂了一点,似乎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
喃喃的声音很轻,因此听起来格外遥远。
“我的父母很早就死了,被人杀死的,就在我面前。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也会死,但我没有,有人把我带回了组织,送到了那位先生面前。”
“我是被那位先生养大的孩子,他送我去上学,给我优渥的生活,作为回报,我帮他处理了一些事——包括成为他们在警方的内应。”
“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八岁,那个时候我打枪的准头还不行,子弹打偏了,他在我面前挣扎了十几分钟才断气,那个时候我想,他一定很疼,希望我死的时候不要疼这么久。”
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像是在说自己前一天晚上吃了什么。
可她说出的却是那样残酷又不堪的事。
她说:
“我一直都是这样,我一直都是泰斯卡。我是为了卧底才去当了警察,你所看到的关于我的一切都是假的。”
眼睫轻轻垂下,她又问了一次:
“知道泰斯卡是我,很惊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