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口啊,可别瞎闹”
我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嘴唇刚碰到烟头,就猛地吸了一口,冲进我的喉咙,又辣又呛,我忍不住咳嗽起来,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他看着我这副狼狈样,咧开嘴。
“嘿嘿”地憨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
“瞅瞅你,我说啥来着,别学了,这玩意儿不适合你,好好的日子,咱过着多舒坦,犯不着整这遭罪的事儿”
我缓了好一会儿,还在抽抽搭搭地咳嗽,白了他一眼,嗔怪道。
“你还笑”
他止住笑,把烟掐灭,伸手把我搂进怀里。
“不笑了不笑了,以后可别瞎琢磨这事儿了,咱就安安稳稳地过咱的小日子,我出去多挣点钱,你开开心心的比啥都强”
我从热乎的被窝钻出,双手搓了搓,掌心摩挲出的暖意顺着胳膊往上蹿。
他走到床边,双手一把攥住被子的两角,稍一用力,被子便被掀了起来,褶皱在扬起的瞬间像被施了定身法,随后又缓缓落下。
他眯着眼,嘴角微微下撇,仔细打量着床铺,嘴里嘟囔着:“这被窝啊,得好好整整”
他俯下身,两只大手在床单上快速地滑动,将褶皱一点点抚平,动作干脆又利落,铺好床,他直起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走向屋角的水盆。
端着水盆,步子迈得稳稳当当,水在盆里晃悠,却没溅出一滴,走到我跟前,轻轻蹲下,把水盆放在地上,伸手试了试水温,嘴里念叨着:“水温正好,来泡泡脚”
他的手粗糙而有力,轻轻地握住我的脚,缓缓放进水里,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住我的双脚,他低着头,专注地给我搓洗着每一个脚趾,洗完脚,他用干毛巾把我的脚擦干,又站起身,走到窗边,拿出一支烟,点燃后深吸一口,他靠在窗边,微微仰着头,眼睛望着窗外。
过了一会儿,他掐灭烟头,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他侧过身,一只手撑着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说:“我给你讲个咱东北的老故事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醇厚,就像一壶陈酿的老酒,越听越有滋味。
“以前呐,咱东北的冬天可冷了,那雪能没过膝盖,有个猎人,在山里迷了路,又冷又饿,眼瞅着就要不行了,这时候啊,他突然看到前面有个小木屋,就赶紧跑了过去,推门进去一看,屋里暖烘烘的,炕上还坐着个白胡子老爷爷。。。。(后面情节我忘了,反正是个恐怖故事)”
他讲得绘声绘色,眼神里闪烁着光芒。
我静静地听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窗外的风依旧。
晚上,他的鼾声突然拔高了调门,这声音像辆载满原木的老火车,吭哧吭哧碾过结了薄冰的枕木,震得我耳膜发颤。
月光顺着他的鼻梁淌下来,在青胡茬上凝成银色的反光,我往被窝里缩了缩,后腰触到他摊开的臂膀,带着火炕般的热度,不久前搬进这间老房子时,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能把饺子馅摔得案板咚咚响的东北汉子,睡觉时会蜷成只虾米。
呼噜声突然断了档,我下意识屏住呼吸,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带着老茧的掌心突然扣住我的脚踝。
"冰坨子似的"
含混的嘟囔混着烟草味的鼻息扑在颈后,他迷迷瞪瞪把我冰凉的脚丫子往自己肚皮上按,鼾声重新在头顶炸开,这次变成了蒸汽火车平缓的轰鸣。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着,有争吵,也有那怎么也戒不掉的烟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