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英默了一息,问:“你俩现在,是住一起了?”
汤珈树本来也就没打算瞒她,干脆利落地嗯了一声。
“那……他爸妈那边……”
母子俩同时沉默,须臾后汤珈树低声道:“暂时先瞒着吧,走一步看一步。”
通话切断,沈玉英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眼神放空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跟定了身似地半晌一动不动。
汤父趿拉着拖鞋从里屋冲出来快步往厨房跑,半路瞅见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沈玉英,匪夷所思道:“你坐那儿撒什么癔症呢!我搁卧室就闻到糊味儿了。”
沈玉英置若罔闻,甚至连头都没扭一下,等汤父关了火从厨房出来,发现她正缓步往卧室走的背影,诧异道:“不吃饭啦?你回屋干吗?”
“我不太舒服,你吃你的吧,别管我。”沈玉英朝后摆摆手,进了屋将门带上。
留汤父一个人拎着勺子云里雾里地站在厨房门口,摇摇头嘀咕道:“不就说你两句吗?还不舒服上了,真是越老越娇气……”
“回来了?”
季与淮刚把大衣脱下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汤珈树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笑眼弯弯地看过来:“快去洗手换衣服,还有最后一道菜,马上就好了。”
季与淮鼻翼翕动,唇角勾起好看的笑弧,边说边往厨房走:“挺香啊,做了什么菜?”
“四菜一汤,”汤珈树的声音隔着墙壁传过来,紧接着滋啦一声,是热油爆锅的动静:“还有份水果沙拉,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这么丰盛?”
季与淮溜达进厨房,正看见汤珈树颠勺翻炒的大厨范儿,浅蓝色卫衣袖子撸至小臂,因为用力而绷起的肌肉轮廓修长漂亮,身上系了条围裙,勒出窄瘦腰线,头发是刚洗过吹干没做任何打理的蓬松顺毛,他站在那儿,浸在暖黄色光线下,整个人透着股说不出的清爽与温润兼具的双重气质。
用一个词儿形容再恰当不过,宜室宜家。
“你怎么进来了,一屋子油烟味儿,呛人得很,快出去。”汤珈树扭脸一看,立马开始轰人。
季与淮非但不听,反而抬脚走过来,凑近了趁人之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哎你这人——”
“好了。”
季与淮见好就收,撤开半步将目光投向灶台,看清珐琅锅里炖着的汤,不禁笑起来:“胡萝卜羊肉汤?”
“嗯。”汤珈树很细微地抿了下嘴,那种小心思被特定的人戳破的雀跃心情在胸腔内一点点炸开,面上依旧泰然自若:“我记得你上学那会儿,一到冬天就喜欢喝这道汤。”
“这都开春了,再喝羊肉汤岂不是要上火。”
“偶尔喝一顿又不会怎么样。”
季与淮凝视着他侧脸,眸色温柔,嗓音懒洋洋:“汤珈树同学,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汤珈树被盯得脸颊发热,也可能是被油烟熏的,抬起胳膊搡了一下他,催促:“你快去洗手换衣服。”
几分钟后,饭菜端上桌,乾酪焗龙虾,葱油黄花鱼,杭椒牛柳,清炒西蓝花,这是四菜,汤是重点,带着儿时回忆的胡萝卜羊肉汤,再加上一份现拌的水果沙拉。
季与淮换好衣服出来,往餐桌前一站,头一句评价就是:“这菜式,中西结合?”
“疗效好。”汤珈树接了个古早的烂梗,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隔着桌子把盛好的羊肉汤递给他,“喏,快尝尝好不好喝,小心烫。”
季与淮接过,没用勺子,直接嘴对着碗沿吹了吹,喝下一口。
“怎么样?”汤珈树有点紧张地看着他。
季与淮抬眸,俩人隔着桌子四目相对,故意矜持地晾了两三秒,他才缓缓道:“好喝,跟我妈做的有一拼。”
汤珈树如释重负般地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尖尖,眼睛里像盛着银河,亮晶晶的,“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个汤,厉害吧?”
这羊肉汤好像过于有效了,才喝了一口,季与淮却感觉身体已经渐渐暖了起来,从心口处开始蔓延,直抵四肢百骸,这温暖似曾相似,好像年少时期某个阳光充沛的午后,他枕着胳膊躺在学校操场上,听耳边响起一连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地狂奔而来,他睁开眼,就看见少年被烈阳烫红的脸颊,以及灿烂笑靥。
“汤珈树同学,你真的天赋异禀,特别厉害。”
【作者有话说】
这段剧情还没写完,来不及了,先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