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观徐藜看信,一会惆怅,一会讥讽,最后又眸中带泪,抬手把信放置烛火上,燃尽。
蜜桃小声惊呼,捂住嘴巴,上前制止,但早已经来不及,屋外簌簌风吹,屋内灰烬落地。
徐藜正愁这白玉玉佩如何安置,蜜桃开口。
「姑娘,为何不留着,这可是您与岑公子之间第一封信笺,将来婚后,也有个可追忆往昔的美趣。」蜜桃莫名凉飕飕的,正是春时,到底还有些干冷。
徐藜闻言遥遥瞥向屋外,不答也不纠正,只是喃喃:「蜜桃,去请四妹妹一聚。」
话落,她便恢复正常,面色转润。
徐娉来时,徐藜正在对帐本,葶竹坊收益可观,徐藜又开分店的打算,近来忙着看帐本,算出余钱。
张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给二房几股股份,徐藜烦不胜烦,正好趁此契机给她一股罢了。
说来二房三房前世今生都与她无仇无怨,只不过不常来往而已,再者女子嫁人嫁妆丰厚到底好些,二伯母要去,想来也全都记在了徐娉名下,徐藜给就给了,又不多。
徐娉从外头走进来,观徐藜在忙,揶揄:「三姐姐如此繁忙,还叫我过来。」
徐藜闻言停下,起身上前拉住徐娉手腕,道:「当然是好事,快坐。」
徐藜与徐娉窝在软榻上,面对面,喝着热茶,聊着家常。
徐藜随口一提:「我打算给二伯母一成葶竹坊的股份,想来二伯母是为你准备的,你收下,就当嫁妆了。」
徐娉吃了一惊,放下咬了一口的桂花饼,脸颊微红,连忙摆手道:「不必如此,母亲她只是嫉妒罢了,姐姐可不能助长她的心气。」
徐藜笑道:「无碍,我是给你的,是你的嫁妆,收下吧。」
徐娉感动,眼眶湿润,她如何不知,徐藜这是在帮她而已。
徐家跟所有世家一般,外看辉煌,内里苦苦支撑罢了,做什么都需要银子,往日靠沈氏积蓄撑着,清苦但还好,近年来却不堪维持,正好徐藜撞了上来,葶竹坊因宁安公主一举成名,又被徐玉闹开,解了徐家燃眉之急,徐藜每月都要给沈氏一锭金子作以家用。
当然一半都握在了掌家的张氏手中。
「我该如何感激你。」徐娉是真的不好意思收下,她与徐藜并不常来往,一是张氏不许,二是她自己不喜徐藜性子,当然,是之前的性子,因着此等缘故,徐娉偶然遇到徐藜还会讥讽几句,现在想想,徐藜才是最有本事的那一个,突破桎梏,赚钱经商,心性更是变得不再懦弱,凸显坚毅。
徐藜看着徐娉变换面色,敛笑,有些郑重道:「四妹妹,非要谢我,可烦请再与我说说穆望兄长推你我下水一事。」
在徐娉轻声细语下,徐藜窥探到了一些她忽略的细节,比如徐娉说漏嘴被请去见了与徐穆望私会的宫中妃嫔。
徐藜趁机插嘴问:「那妃嫔模样妹妹可还记得?」
徐娉脸色发白,结结巴巴道:「不曾,全程我都不敢也不能抬头,而且还隔着屏章
,就连穆望兄长我也是听到声音猜测的。」
徐藜失望,眼睫微颤,不放弃又问:「妹妹再想想,其他特点,比如那娘娘穿的衣裙颜色,比如嗓音粗细。」
「对了,是了,姐姐提醒我了,声音,那娘娘的嗓音非常有特点,有些粗糙,不似其他女子尖细温和的嗓音,她的音色哑的厉害。」
徐娉一激灵,兴奋道。
徐藜怔然,上一世她们徐家无资格无机遇进宫面见皇后,遂,徐娉只当那人是娘娘,然,她前世死前那皇后来过,说了几句话,她记在灵魂深处,死都不会忘记那具有独特嗓音的女子。
徐穆望与继后有染,「呃……」想清楚这一点,徐藜要吐了,徐保丶徐穆望还有皇帝,对,魏姬这般胆大,皇帝是否知晓?
徐藜突然干呕,吓到徐娉与蜜桃,二人忙问:「怎的了?」
徐藜大口吃了一口茶,才堪堪压下恶心吐意。
徐娉还以为她说错了话,十分急道:「可有什么不妥,不满姐姐,自从我见了那位贵人后,心绪实在难安,那人气度实在太强,如果不是不可能,我怕是都要以为那贵人是皇后娘娘呢,毕竟只有皇后才有那般气度。」
「噗呲,」徐藜转忧为笑,「你倒是……,」聪慧,误打误撞猜到了真相。
但此事徐娉还是不知的好,那毒妇为了一己私欲,随意图害无辜之人,想必背地里做的恶臢事不少,她必要捉住她的把柄。
至于徐玉这个把柄,她还不能动,会牵连徐家,牵一发而动全身,徐家可不能倒,再不济,也不能动。
之后几日,徐藜又忙了起来,她早就解禁,出府自由,给公主府去了信,请求见一面。
那边,宁安接到徐藜信笺倒是颇为开心,早就听闻徐藜远赴千里是为见表哥岑则,她便又高看徐藜几分。
宁安神通广大,闲来无事就爱听京城世家们的笑话,岑家派媒人去徐家下聘,虽做的隐秘,直到现在都无人知晓,没有传播出去,但宁安却门清,连徐家拒绝细节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