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太太满面不悦,若非是今日大喜丶家中宾客众多,早就将她撵了出去,现下坐在温家的院子里就敢当着她的面说起嘴来了,什么东西!
老太太冷哼一声,看向温苒苒笑道:「苒苒,带客人们落座吧。」
「是,祖母。」温苒苒笑着应下,没人搭理梁家人,自顾张望一圈给于述等人寻空位,「大人丶夫人,实是对不住,位置叫一群狗头猪脸的亲戚占了去,我再另给您找。」
梁家人听见这话板起面孔正要发作,本是正在看热闹的温俊良忽然拉着孙氏起身,笑眯眯地去拉于述坐在他的位置上,正挨着梁家人。
孙氏瞬间反应过来他的意图,抿着唇去请于夫人也坐下。
温俊良看了梁氏一眼,笑嘻嘻地对着梁家人道:「既然来了就都是朋友,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巡城监的于大人于述。」
话音一落,梁家人脸色都变了变。
温苒苒在一旁看着,没忍住笑了出来:啧啧,夺笋啊!
梁氏看看一身威风凛凛的于述,又愣愣地看向父兄他二人目光躲闪,根本就不敢与她对视。她恍惚一瞬,心里凉了半截。
父兄他们不是说去巡城监走动了吗?怎么连巡城监的人都不认得?
「母亲……」
梁老太太倒是四平八稳地抬了眼睛看向梁氏:「我就知你会怀疑父兄,果真是养不熟的丫头片子。」她讽刺道,「你父兄为着你夫君与儿子往巡城监去了多少回?有时一日里头就要跑上个三五趟,你竟这般猜疑他们,当真是白养你了。」
梁尚睨了眼于述,冷哼道:「我与父亲去寻的是巡城监的于都尉,可不是这等小鱼小虾!」
于述和另一桌的阿诚丶柱子等人听到这不禁抬抬眉毛。
梁氏听母亲兄长这般说,赶忙卑躬屈膝地赔罪:「都是女儿不好,想差了。」
卢氏佯装伤心的模样叹口气:「小姑这样,实在是让人伤心呢!」
「嫂嫂,您别跟我计较,我也是一时心急……」
温俊良突然咯咯笑了两声,吊儿郎当地拍拍于述的肩膀:「于都尉你可见过他们啊?他们说为了帮我大哥和侄儿寻个巡城监的差事去你那好几趟呢,还说给你送了银子呢,别不是被什么人骗了去。」
于都尉?!
梁家人傲慢张狂的神色微变,方才还是燃着火响得噼里啪啦的炮仗,转眼就成了燃过的空炮仗,被人踩得干瘪,一副蔫嗒嗒的模样。
梁氏看看于述,张了张唇,震惊得说不出话,面上也没了血色。一颗心宛若被人扔到冬日里的雪堆里,冰得她整个人都是透骨的寒凉。
于述皱眉:「这阵子并未有人找我说要差事的事,银子更是见都没见过。」
那头的阿诚悠悠补上一句:「巡城监的弟兄日日忙得跟狗似的,人手缺得很!若要是给介绍人来,哪用得着使银子?合该我们给您银子才是!」
梁氏听巡城监的人这么说,身子都晃了晃。委屈失望堆积在一块,只觉得心寒。
她看向自己尊敬爱戴的父母兄嫂,声音都打着颤:「既没办那就说没办,你们为何要骗我!」
「你还审问起你的父母兄嫂了,忤逆不孝的东西!」梁适任怒极,拿起碗就摔在她脚边。
温苒苒看了那碎瓷片一眼,还不等她开口,温老太太就冷下脸来:「那碗二十文,摔了便赔罢。」
卢氏一愣,没想到砸了个破碗,温家竟也好意思要赔:「不过是二十文……」
「不过是二十文,那就赔了吧。」孙氏打断她的话,「梁家家大业大,想必也不差这二十文。」
在旁坐着的温茹茹扁扁唇,娇声娇气道:「娘亲您是忘了他们梁家从前连米都是从咱家拿的了。」
「你个丫头片子少插嘴!」琦哥儿忽然出声,瞪着眼睛怒冲冲奔着温茹茹来。
温苒苒不动声色地伸伸脚,就见琦哥被绊了一跤,飞出去一丈远。
院内静了静,下一刻就听见琦哥儿「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在地上打滚。
「琦哥儿!」
梁家人大惊失色,慌慌忙忙起身去把琦哥儿扶起,抱在怀里心肝肉地哄。
温苒苒对温茹茹弯弯眼睛,心情畅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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