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梁冰和燕雪舟一同来到医院。燕老爷子已经醒了过来,正戴着眼镜看平板电脑上的新闻。
看到他们,燕爷爷面露惊喜,听燕雪舟介绍完梁冰的名字,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笑呵呵地问:“不是说周六才来吗?我听护士说,刚才我睡着时你们就到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小梁第一次来,就让她等……”
梁冰忙笑着说:“没关系的,是我周末要回趟老家,才改时间的,希望没有打扰您。”
“随时欢迎你来,我早就想见见你了,是这小子一直藏着掖着的……”老爷子重重地喘了下,伸手指点点燕雪舟,“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哪怕是竞赛考了第一名,出了成绩也不张扬,非要等老师给家里打电话通知,我们才知道。”
护工阿姨送饭过来,燕雪舟起身把床摇高,走过去将桌上的加湿器调大,白色喷雾扩散开来。
老爷子胃口并不好,吃不太进去东西,气呼呼地批评阿姨做饭太淡了,要求多放盐多放酱油。
阿姨笑着答应,又看了一眼燕雪舟。
梁冰把来之前特意去买的麻花拿出来,老爷子又高兴起来,老小孩儿似的吃了半根。她又故意把话题朝燕雪舟童年时上面引,哄得他多说了许多话,一顿饭笑声不断。
告辞出来时,燕爷爷嘱托梁冰说:“舟舟脾气不大好,但心眼儿不坏,你平时……别跟他一般见识,难为你多包容他了。”
梁冰是知道好歹的,接话道:“是他照顾我更多。”
从医院出来,燕雪舟告诉梁冰,“其实我爷爷是味觉退化,基本上吃不出味道来了。他自己也知道,就爱吃重口味的。”
不管权利财富地位多么千差万别,人都必然要经历衰老和死亡,很多东西,就是越抓不住越放不开手。归根结底,不过是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珍惜眼前人。
梁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紧地攥着他的手,“别难受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燕雪舟勉强笑笑,把她的手塞进上衣兜里暖着,步行朝露天停车场走去。
晚上住在家里,一进门,燕雪舟就开始吻她,梁冰不熟悉环境,只能搂紧他的脖子,任由他带着,从一楼一路晃晃荡荡地亲到二楼卧室。
屋里暖气烧的极热,散落在地板上的衣物,黯淡的光线,宽敞的大床,纠缠而赤裸的身体……落地窗外起了风,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落,堆叠在木质窗棱上。
一眼望出去,落雪的庭院里分不出夜的深浅。
次日一早,趁燕雪舟还睡着,梁冰出门见了林眉。
就在她公司楼下,上一个冬天,梁冰曾经来过一次。
林眉的合伙人是励志派代表,几年内,办公室就搬了三次,从大学科技园孵化器里的两间二十平米的屋子白手起家,到现在寸土寸金的都市中央商务区的一整层楼。
当然这光鲜亮丽的背后,点灯熬油的辛酸可以想见。
林眉面前一杯冰美式,“听说了吗?程朗从国企辞职了。”
梁冰真不知道这个,“是吗,去哪儿了?”
“去投奔燕雪舟了啊。”林眉喝了一口,苦得舌尖发麻,可她早就习惯了,“应该是下周入职。”
梁冰轻声哦了下。
林眉感慨,“这年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贵人相助,抓住风口和机会,至少少走十年弯路。”
梁冰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咖啡杯上,有些怔忡地出神。
她不让燕雪舟插手管岳秀玲的事时就想过,或许不得不换个工作了,尽管她十分看中研发中心转正后的条件和待遇,但她也找宋一鸣了解过,岳秀玲的儿子得的是慢性肾衰竭的病,也就意味着可能不光是钱的事。
想要彻底摆脱岳秀玲,她要做的是,毕业离校以后和过去完全切割。
离开学校,离开实习的地方,离开北江。
“有没有想过来我们公司?”林眉笑着抛出橄榄枝,“之前,总怕我们公司哪天就倒闭了,所以一直不好意思邀请你,现在不一样了,二轮融资马上到位,你过来就是能排得上号的员工,再等个两三年,说不定我们就是国内香氛第一股。”
那份意气风发感染到梁冰,她也跟着笑起来。
林眉意有所指地说:“梁冰,我比你大几岁,作为过来人,奉劝你一句,真正能让你有安全感的,不是任何人的爱,而是足够的经济基础。燕雪舟对你再好,也不要把幸福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这个道理梁冰自然懂得,她点点头,“谢谢林师姐,我会好好考虑的。”
“别客气。良禽择木而栖,我是为了招揽人才。”林眉加一句,“尽快答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