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冰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赛事,心里紧张得厉害,面上却竭力装作若无其事,可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连她担心不已的实验阶段可能会有的小意外全都没有发生,难怪程朗说,只要有燕雪舟在,他就有安全感。
直到第二天上午,答辩厅的影音设备出问题,他们这组被临时更换到阶梯教室。
轮到他们调试时,评委已经就绪了,但那里的设备相对陈旧,和程朗准备的文件格式匹配不上,接上电脑后,根本无法正常打开。
初春天气,日光再好,风也是冷的。
程朗却急出了一头汗,“好不容易连上了,但还是打不开啊,不兼容!”
“是我太大意了。”他朝着主心骨求助,“怎么办?”
“现在马上转换成最低版本的,丢失一些数据也没关系,我都记得。”平时讲话总是很难听的人此刻却没说一句不好听的,燕雪舟抬手按在程朗肩膀上,示意他镇定,“我去跟负责人沟通一下,看能不能把我们的顺序调到最后一个。”
“可能不行。”梁冰抿抿唇,为了公平起见,顺序都是抽签随机决定的,“都怪我,抽了个第三。”
燕雪舟看她一眼,“别多想,跟你没关系。”
程朗试了试,“不行,文件太大了,等我转换完评委都回家吃上晚饭了。”
燕雪舟垂眸看了一遍文稿,“能手动打开吗?”
程朗又操作了下,“能打开是能打开,但是里面连结了很多实验数据丶视频丶图片,还有一些很大的文稿,本来你在台上讲,用遥控就能自动播放相匹配的内容……”
接下来的话程朗没好意思说,他们太依赖燕雪舟了,根本没有人能做到像他那样对所有内容滚瓜烂熟,更不用说跟上他的思维和速度,和他打配合了。
尤其是他自己,甚至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让燕雪舟一个人完成整个项目。
燕雪舟面上还是没表露出情绪,“你就在下面坐着,按部就班地播,我讲的时候会尽量配合你的,至少比开天窗好。”
这也不失为一种折中的补救办法,只是过程中难免会捉襟见肘,最后的综合分会大打折扣。
梁冰犹豫半晌,毛遂自荐道:“这个文件我更熟,要不然让我试试?”
陶颖大吃一惊,怕她闯祸,“你?你行吗?程师兄至少是研究生——”
梁冰在备赛过程中付出了多少心力,燕雪舟是最清楚的,他看了一眼程朗,对方立刻心领神会,起身将笔记本电脑让给她,“好,那就交给你了,千万别紧张。”
梁冰顺势坐下来,她不敢保证能像燕雪舟那样万无一失,只是遵循了内心的渴望,别看她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其实比谁都忐忑不安,心跳都好似过速。
负责催流程的人招呼各组代表过去签字,程朗接棒梁冰走过去,陶颖见这边帮不上忙,也跟了过去。
燕雪舟俯身下来,手按在梁冰的肩头,给她力量的同时,在周围人眼里就像是要和她一起看屏幕,他伏在她耳边低声说:“没关系,可以输。”
梁冰正滚动滑鼠浏览内容,心头绷紧的那根弦倏然一松,侧眸看到他放松的神色和眼底的清浅笑意。
不是为了让她别紧张而说的假话,而是告诉她真的可以没有压力。
一时之间,分不清是被呵护的甜还是被不信任感的酸裹挟,她鼓着脸,倔犟地向他保证,“会赢的。”
燕雪舟一滞,似乎用气音笑了下,很淡,很短促,梁冰没听清,只感受到他的手慢慢向下,拍拍她的背,“加油。”
时间过得很快,前面两个组结束以后,燕雪舟按照顺序走上汇报席。
室内鸦雀无声,连滑鼠的滚动声都清晰可闻。
梁冰还从没亲眼见燕雪舟站在台上过,尽管早就对他的控场和领导能力有所了解,还是被吸引住了,他的语速不急不缓,节奏控制地更好,每次要讲下一部分内容前,都会提前给她眼神示意,只要她的目光定在他的身上,就一定不会错过。
所以她的配合打得相当好,甚至中间一段需要连结到文件夹里其他文稿的数据和分子式,她都能轻车熟路地在恰当时机呈现在大屏幕上。
专心致志聚集到某件事上让人无暇他顾,除了燕雪舟要演示的内容,梁冰根本没办法想别的。
她的眼神无数次在空中与他的目光对视,碰撞,每一次都能对他表达的意思心领神会。
燕雪舟又一次发现她几乎是同时翻出了他想要那组数据,他难免讶然,毕竟一个早就习惯了单打独斗的人,在她的默契配合之下,竟然有了有人同他并肩作战的实感。
到了自由答辩环节,他连“信号”都不再给,她却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准确地根据他的讲述调出了他要的那个反应的分子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