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好就收吧——”燕雪舟眉眼间愈发冷淡,“欲擒故纵那套对我没用。”
梁冰呼吸一滞,忍不住反驳:“我不是为了钱……”
半道却停了下来,这话有歧义,非要向他解释不是为了钱,那就只能是为了人了?
燕雪舟却好像听进去了,脸色因为被取悦而好看了不少。他垂眸看着她,哼笑一声,“耍我很好玩儿是不是?”
到底是谁耍谁?
梁冰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个吻,依然觉得假比真似乎更多些,谈不上谁吃亏,可她不能只看眼前,若是再继续下去呢?她扪心自问,只要还有别的办法,就不愿走到那一步。
梁冰深知现在争辩这个讨不到便宜,转眸看着外面转移话题,“下雨了,我该回去了。”
不待他搭话,兀自问道:“你带伞了吗?”
“没有。”
梁冰迟疑了下,“那我把伞留给你,反正宿舍离得很近。”
燕雪舟却直接关了电脑,“我送你。”
这样他们都不用淋雨,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办法,梁冰没有拒绝的理由。
雨势一直不见弱。路灯光晕昏黄,照得雨丝绒线一般,在夜幕中斜斜密密的织着。
放假了,路上人很少,一对明显情侣模样的人共撑一把伞经过他们身边,男生把女孩搂在怀里,疾步向前走。
梁冰从来没觉得伞下空间这么逼仄拥挤过,鼻尖全是燕雪舟身上的味道,比雪还要清冷,她刻意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半边身体暴露在雨中。
“你故意的吧?”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
梁冰转眸,看到燕雪舟右手举着伞,为了迁就她的位置半边身体也在雨中,她有些过意不去,只好往左靠了靠,一下子就挨到了他的外套,她立刻如临大敌地绷紧脊背,浑身神经末梢突然变得异常敏感,连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都像是被无限放大。
好在,不长的一段路,很快就到了宿舍门口。
梁冰偷偷松了口气,刚想告别,才迈出一条腿,就被燕雪舟拽住外套的帽子重新拉回了伞下,顺便强迫她转了个身,让她面对着他站定。
梁冰抬眸,看到他低垂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像是今夜落的这场雨。
他看着她的眼睛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大约是她一改往日常态的刻意疏远太过明显,让他觉得根本不像是欲拒还迎。
费尽心机接近他,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人,那她图什么?
答案已在嘴边,几乎呼之欲出。
梁冰甚至想就这么不管不顾问出来,看他究竟会不会照实回答,尽管周锡年警告过她,燕雪舟没跟警察说实话,更不可能对她说实话。
可这些天接触下来,她觉得燕雪舟虽然脾气坏,却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对周围的人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漠然态度,但——
她只有一次机会。
最后一丝理智在心底呐喊,时机未到,现下更是不妥。
暴露得越晚,得到的有效信息越多。即便真的要问,也至少在见过林眉之后。
梁冰抿抿唇,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低下头。
等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回应,燕雪舟忽然抬起手,把她棉服上的帽子兜起来扣在她脑袋上,扬长而去。
梁冰看着他撑伞转身离开,直到那高瘦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才回过神发觉自己还站在雨里,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迈上台阶。
那天之后,燕雪舟再也没联系过她,大概是彻底厌烦了她的摇摆不定。
梁冰每天按部就班地去披萨店里打小时工,机械地点单丶出餐,清洁备料,打扫卫生,倒垃圾,交接班。中间还请了一天的假,带记者在实验室参观半天,总算完成了于左左交办的事。
临近春节,北江的夜晚光芒璀璨,商圈内到处都是霓虹彩灯,雪色与灯火交映生辉,广场上经常有乐队和舞团演出,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