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响,那是皇帝太后寿诞或者帝后大婚的规模,顾朔生辰离现在还早着呢,这是哪里又冒出个太后来?
是顾朔亲娘死而复生,还是娴妃诈尸回宫?
“还睡呢?”顾朔进屋,贺兰芝跟在他身后进来,手里托着一托盘早点,将早点放在桌上,退了出去。顾朔拉他被子,“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苏景同惊奇:“这会儿你不该上朝吗?”
顾朔淡淡道:“休朝了。”一年到头上朝,哪里还有自己的生活,该休沐就休沐。
且喜事当头,理应休朝庆贺。
苏景同狐疑,活久见了,还有顾朔想休朝的时候。
苏景同靠着顾朔,赖床不起,“外面好好地怎么放炮了?还是三百响。”
顾朔轻描淡写:“朕高兴。”
苏景同:……
真是无懈可击的理由。
早膳后,顾朔陪苏景同补觉,苏景同醒来又不见顾朔的人影,下床溜溜达达去找人,正厅不见人,苏景同去茶室看,果不其然,顾朔在茶室。
他正对着夏历,皱眉苦思,时不时写写画画。
“干嘛呢?”苏景同不解。
“选日子。”
“什么日子,叫浑天监去选呗。”苏景同随口道。
顾朔抬头看着苏景同,认真道:“大婚。”
苏景同:……
从太监到皇后,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快?
苏景同抗议:“我不当皇后,皇后名字不好听。”
“叫君后。”顾朔早有准备。
“第一个男皇后,史书会把你骂成渣渣。”
“随便他们写,朕不在乎。”顾朔问:“你怕他们把你写成奸佞?”
“哈?小爷能怕这个?”苏景同从鼻子喷出一口气,爷声名狼藉二十年,骂他的诗文从广明宫能排到京城外,你们大周的名人翻个底朝天,也就对他爹苏季徵的骂声比他大些,他还差那点史书?
挨骂榜首第二对小小史书不屑一顾。
“不,我是说……”苏景同抓头发,“皇后君后事情可多了,要管宫女太监,要接见外命妇,要主持皇宫庆典和重大仪式,还要……”
顾朔悠然道:“都不用你操心。宫女太监有潘启兰芝管,外命妇不必进宫了,庆典仪式找宗妇来打理,”顾朔瞥苏景同:“你要想上朝,龙椅旁边可以加……”
“不不不,”苏景同吓了一大跳,脑袋摇成拨浪鼓,顾朔要说什么玩意儿,龙椅旁边加个椅子?那赶明儿左正卿他爹就要以死进谏撞死在大殿!苏景同忙道:“我不想那么早起床,我闲着就挺好。”
“懒死你。”顾朔沉吟,“叫你整日闲着不大好,人越发没精神。你还去太学府逗学生玩吧。”
“什么叫逗……”苏景同不忿,“我讲学可认真了。”
顾朔笑笑,没拆穿他上课半月、让学子自由活动十四天、他就讲一天的事实。
苏景同没敢再辩驳,他不知道为什么全天下都觉得顾朔稳重老练,以他所见,顾朔是实打实的疯子,端庄稳重的皮相下,是彻头彻尾地疯。他一旦决定要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今天说加把椅子,他明儿就真敢搞出个一字并肩王共享江山,他还会提前派人把文臣看起来,免得他们明天撞柱进谏阻止他。
苏景同可不想再刺激他。
“我可是西南余党的军师,就这样大婚好吗?”
顾朔气定神闲:“爱卿是朕派去西南当细作的,与朕内外联手,击溃西南一党。爱卿不辞辛劳,深入险地,置生死于度外,劳苦功高,”顾朔总结:“应当嘉奖。”
苏景同情不自禁鼓掌,好好好,好一个睁眼说瞎话。
顾朔扬眉:“你对朕的安排有意见?”
“不敢有,”苏景同诚恳道:“但我爹还在西南余党手里,西南余党知道这个消息,觉得我对西南没用,反手就会宰了我爹,陛下行行好,留他一条命如何?”
顾朔信口拈来:“你现在给徐幼宜写封密信,告诉他你为了博取朕的信任,谎称自己去西南是为朕做细作,朕对你情根深种、深信不疑,你们会有更好的合作,请他务必照顾好你爹。”
苏景同叹为观止,看不出来啊,平时最闷不吭声的人,编起谎话来一套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