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看来此次,是冲着整个姬家而来啊!”
……
几个老胡子你一眼我一语,最终一致道:“子御,你与郡主那些事,并非我等不知。但郡主多年前便与二郎和离,即便此事伤风败俗,我们几个老头子念在你自幼孤苦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眼任你去了。可此次涉及姬家,便不能意气用事,若郡主不入宫,恐怕接下来便是弹劾你败坏纲常了。
“最好还是郡主入宫为陛下献药引,以堵住悠悠众口。”
姬君凌姿态恭敬,话却露锐利:“你们的意思是,要借她的命来换我不受朝臣诟病?”
族老急了:“只取些血,如何就要了郡主的命?倘若郡主不去,姬家落败,你被众臣攻讦,一苗疆女子,焉能在中原安稳度日?”
姬君凌不与他们废话,只冷淡道:“我自会处置,季城,山上风凉,送众族老回去。”
季城上前,边送客边宽慰:“长公子行事素有分寸,诸位族老不必担忧,只需稳住姬家内部。”
众族老一想也是,他们是一时心急了,子御这孩子自幼果断,不会因私情误了姬家前程。
随后姬君凌吩咐部下相关事宜,又给赵沉去了一封急信。
这才回到云山阁。
洛云姝正在桌案前提笔习字,他经过都不曾察觉。
他走近了,轻轻拥住她。
“又在自欺欺人?”
洛云姝把那一行劝人戒色的箴言写完,莞尔道:“不,现在你比我更需要这句话。”
姬君凌稍一顿,那双桃花眼底澄净,有着洞穿一切的沉静,似吹散旖旎的清风,这些时日的缠绵在这份冷静面前有被吹散之兆。
他有须臾失神,笃定道:“我不需要这些话,你再忍一忍。”
洛云姝含着笑,不大正经:“怎么个忍法。只要我去送几滴血,就能换一年半载的安稳么?”
她唇瓣笑意温柔,和平日缠绵过后的散漫很像。
含情目凝着他,又颇善解人意地柔声说:“我总算明白姬忽死前对你说的话是何意了。想必此事是他的手笔,他在让你面临取舍。”
姬君凌拥住她,沉声道:“我知道,但我不会。”
洛云姝也拥住他,轻道:“其实……不必如此。以你的权势虽有其余法子压下此事,但明明我去送几滴血就可以解决的事,为何要大费周章?姬忽只是想让我看到你的纠结,但有一点他想错了,我不会让你有纠结的机会——当然,不全是为了你。总之,横竖不过是几滴血,有你在,谅他们也不敢对我如何。”
她无比坚定,和他相拥时像对彼此扶持的年轻夫妻。
世家间的联姻让“妻子”这个原本最纯粹的身份,也有了似是工具的意味,妻子是抚育儿女的人,是助男子稳住后宅的杖。
但他想娶洛云姝,并非是想要一个相互扶持的女子。他仅是想让她做他的妻子。不需要以这样的妻子,也从未想让她添上这些意义。
她只需做她自己就好。
姬君凌笑了:“父亲果真好算计,若我不想让你去,就得用更大的代价解决此事。若让你送几滴血,是可以平息风波,但这次是几滴血,下次会不会是一块肉、一条命——即便我不会如此对你,你就不会心生担忧?”
“姝儿。”
他又开始亲昵地唤她,但没有多数时候的逗弄意味。
洛云姝清楚地听到他说——
“你会。你只是看似散漫胆大,其实比谁都谨慎。”姬君凌只说了一半,她或许不喜欢被他看穿。
于是他省下了后面的两句——
看似无情,也最有情,也正因此才越吝啬回应他的情意。
洛云姝的确不喜欢被看穿的滋味,索性直言不讳。
“是,我会担心。”
她又郑重说:“但相比无意义的担心,我更想解决这件事,并非是试探,而是出于真心不想让你因为我有麻烦——当然,即便给了血,他们也可能会说我血里有毒,给你我安一个合谋弑君的罪名,但……我想你会有办法的,
“我的意思是,无论你需要我怎么帮你,我都会配合。”
她助他,也是在自力更生。
姬君凌兀自笑了。
他将洛云姝按回椅上,俯下身,一字一句道:“我说让你再忍一忍,并非是让你助我了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