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北缓缓低眸:“织织不是觉得我虚张声势么,我让你认识认识,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云织被秦砚北领进顶楼的集团大会议室,坐在只有一扇门,绝对不可能擅自逃出去的隔间里,墙上挂着一面时时播放的大屏,现场和播放出来的声音同步,在小空间里尤为窒息。
她亲眼目睹着秦氏内部这场突如其来的轩然大波。
太子爷腿伤痊愈,把这几个月以来按捺不住浮出水面,投靠秦震的,或者从前就是秦震亲信的高层和董事会成员一个一个拎到面前。
这个会议室里,秦砚北从始至终坐在主位上,懒倦疏离,表情都没有过什么变化,沁着冰的黑瞳俯视所有人,简单几句话,随手扔出去的资料照片,给出的都是让对方根基尽毁,绝无翻身之日的催命符。
惊叫怒吼哭骂就没断过,人人都在痛苦挣扎,挣扎不了,就凑到秦砚北脚边去求情,被他冷笑着平静踢开。
平常在外面呼风唤雨的大佬,今天到了这,没一个能全须全尾出得去。
云织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心脏一直提在喉咙口,不受控制地盯着屏幕上的秦砚北。
这的确是她不认识的秦氏太子爷,真正吻合着那些传言,铁石心肠,狠毒寡情,无所不用其极。
他想证明什么?证明这样的秦砚北,为了绑住她,也做得出把人逼疯逼死的事?
他是准备告诉她,魔鬼就是魔鬼,动了心之后,只会更极端,什么都干得出来?
会议室里又一个心脏病发被仓促拉去医院的,秦砚北垂着眼,用消毒湿巾擦着被人误碰过的手指,脸上只有缺少人性的不耐烦。
门一动,被人从外面重重推开,秦震身后围拢着几个人,警惕看着他。
秦震没戴眼镜,一丝不苟的头发乱了几缕,没了遮挡,那双狭长的眼睛终于明晃晃透出锐利冷光来。
“砚北,什么意思?!四叔是哪得罪你了?你那几位叔叔伯伯不过就是最近工作往来跟我走近一点,至于让你——”
“废话省省吧,”秦砚北嗤笑,“要是不满意,就再找一辆车撞死我。”
秦震顿时变了脸色。
他看了秦砚北许久,撕破伪装,眯眼问:“堂堂秦氏的太子,是车能撞死的?难道不是一个女人,三言两语就能把你置于死地吗?”
在隔间里的云织猛地攥紧手。
秦震儒雅的脸上露出狠意,精准捅到秦砚北鲜血横流的伤口上:“砚北,你是不是从小就缺爱,这段时间没让秦家的心理医生去看你,你的妄想症应该又严重了不少,听说把人家姑娘想象成什么眼线,还把她对你的那点好,全当成爱情了?”
秦砚北的指节在阴影里发出艰涩的异响。
秦震计划了秦砚北会出手,但没想到养伤期间,秦砚北暗地里已经做了这么多。
他的羽翼臂膀在一天之间被折断,他措手不及,一脚迈进死路,现在彻底撕破了脸,打定主意咬死秦砚北。
他步步紧逼,要推着秦砚北往崩溃边缘跳,最好在集团里发作,最好在所有人面前,把所谓太子爷的脸面声誉毁得一文不值。
最后在发病期再弄出一个权威的精神鉴定,把秦砚北钉死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病人,赶出秦氏核心。
再加上江家那个小子主动来找他合作的内容,他就能直接逼死秦砚北,扭回局面,占稳继承权。
“独角戏的滋味儿好受吗?”秦震条斯理问,句句都在撕扯,“知道人家没喜欢过你,是什么心情?现在她应该想方设法要逃离你吧?云织那样的姑娘可不缺好男人追,不管喜欢谁,都不会是一个喜怒无常,精神问题严重,动不动就发作的病人,你说是吗?”
“尤其,”他放慢语速,“所谓的太子爷不过是秦家放养在外面的一头野兽,哪有什么光环,砚北,你不会还异想天开,以为人家哪天能回心转意,接受你这样的精神病患者?还敢大张旗鼓说什么跟她订婚?你这样的人,也能奢求婚姻?”
没有人比秦砚北更清楚,云织就在一门之隔亲耳听着,亲眼看着,他胸口被贯穿,想象得到她看他的表情。
一个精神病患者。
一个连那个“太子爷”的身份都不够纯粹的野狗。
昨天把她锁在了南山院。
她现在应该就准备夺门而逃。
秦砚北太阳穴里被千万只手翻搅,齿间咬出淡淡腥气,他手里最后一份密封的文件袋,就是把秦震送进监狱的筹码,只是现在还有些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