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铮鸣越来越确定,从北京回来之后,一切都在变好,都在朝他理想的方向转变。
尹焰对他的态度变化很多,从不冷不热的疏离,变成恰到好处的主动,并且允许路铮鸣进入他的生活。不只是在他家有睡觉的位置,而是那间房子里的所有东西,路铮鸣都被授予权力去变动,就像他在自己家里一样。
路铮鸣自己有创作,不能每天都住在尹焰家,大部分时候,他都在自己的工作室。尹焰经常带着食物来找他,渐渐把他的冰箱塞满。路铮鸣一个人画到很晚,总是能找到方便的宵夜。
尹焰的行程也不再是秘密,他会主动告诉路铮鸣,自己会因为某事晚归,和某人见面。他如是汇报几次,路铮鸣就止住了他的坦诚——这样的尹焰他固然感到新鲜,但实在没有必要。
“你可以保留一点自己的空间。”
路铮鸣摆弄着尹焰的头发,那上面还带着一点水气和洗发水的香味,是路铮鸣的洗发水。他忍不住凑过去闻了闻,又一次确认,尹焰用自己的东西,总是比自己用好闻。
尹焰伏在床上,用四肢撑着身体,颈圈上的链条垂下来,静静地等待牵引。他没回路铮鸣的话,低头衔起链条另一端,把它送到路铮鸣手上。
“我还是希望你牵引着我,”他顺势躺在路铮鸣身侧,抬起眼睛,“否则……”
“否则什么?”路铮鸣觉得那双眼睛里有许多话,又觉得尹焰不会那么容易告诉自己。但对方比他想象得坦诚:
“否则我就会像那天晚上一样。”
“哪天?”
话音未落,路铮鸣就反应过来,再没有第二个夜晚让他印象如此深刻。尹焰几乎整晚地蹂躏他,稍微恢复体力就开始下一次。他无视路铮鸣的反抗,也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沉默地侵略着。路铮鸣只记得到最后,自己已经什么也射不出来,被强迫的高潮却像永不停歇,不断燃烧他的体力。等他找回意识,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尹焰也恢复平日的得体斯文,好像昨晚的热情只是一场春梦。
“操,差点被你弄死……”
路铮鸣脸颊发热,有点羞臊,毕竟有生以来,他从没这么狼狈过。尹焰却像发现很有意思的东西般,微笑着,看着他的脸一点一点变红。路铮鸣就更加无地自容,熄灭台灯,用同样的方式报复。
他做得很投入,但并不激烈,他不想再触到尹焰的阴影,只在他的承受范围内索取。
释放之后,他摸着尹焰微潮的皮肤,意犹未尽:“其实,那样也挺好。”
尹焰无声地笑,热气吹到路铮鸣脸上,像慵懒的抚摸。
“真的,”路铮鸣往他身上蹭了蹭,索性枕着他的胸膛,听他越来越和缓的心跳,“你那样,让我感觉你……你很爱我。”
尹焰笑出声来,胸腔微微地颤动:“有时候,你天真得像个学生。”
“为什么?”
“那什么也说明不了,只能证明,我对你很有欲望。”
路铮鸣没有计较,这个回答他并不意外。
他自己的爱和欲望泾渭分明,从来不会混淆。最开始他只有欲望,直到有一天,他躺在尹焰的床上,心怀情欲却只想和他一起入睡时,才意识到自己不只想要他的肉体。
然而尹焰呢?
路铮鸣能感觉到他的变化,除了越来越热的欲望,还有别的东西。他允许自己拆掉他的高墙,进驻幽深的城堡,他竭尽所能地款待自己,甚至给自己支配一切的权力。如果这不是爱,它又是什么?难道是某种交换——用爱情的幻觉,回馈自己给他的肉欲的满足?
他的沉默引得尹焰叹了口气,他抚摸着路铮鸣的背:“我对你有欲望,也想对你更好一点,这不矛盾。”
路铮鸣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这样对你更公平。你还记得那句话吗,‘爱情是一种最精良、最狡猾,也最有效的社会压迫工具’,我不想以这个的名义勒索你单方面的付出。”
如果这就是尹焰的爱情观,他的世界未免过于荒凉。路铮鸣心生感慨,嘴上却在嘲笑:“你有那么善良?”
“比你想象得善良一点。”
尹焰微笑着递上双唇,因为路铮鸣的呼吸已近在咫尺。
“你得对我再好一点,我才信。”
“怎么好?”
路铮鸣咬着他的嘴唇:“像那天晚上一样。”
尹焰撑在他身体上方,声音认真得近乎严肃:“那不是对你好。”
“但我喜欢。”路铮鸣也很认真,“那个时候你很真实,让我再感受一次。”
“你受不了。”